刚写完,墨水还没干呢,纸页上好像还留着她手指尖的温度。
这些都弄好之后,她把这个本子和组装好的特别简单的折射望远镜,一块儿交给了柳知夏,让柳知夏偷偷地送到城郊去,交给一个管农田水利的官儿。
这个官儿啊,思想挺开明的,让他拿去试用一下。
其实啊,早在三天前,她就偷偷给这个官儿写了信,让他把材料都准备好,就等着配方送过去就开始干。
她想要的,可不只是在辩论里赢一场,而是要用“实效”这个最厉害的东西,去打破愚昧和偏见筑起来的那堵墙。
就在这时候,她又让白砚把近一个月藏书阁夜里巡逻的记录拿过来。
嘿,果然,在三天前三更的时候,有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记录,上面写着有个打杂的,因为“拉肚子”,离开了岗位一刻钟呢。
那杂役啊,就是赵峰被贬之前,安插在国子监的老仆人呢!
楚云栖把记录翻到附页,瞅见了当晚整理出来的书目——《墨子·备城门》。
她嘴角冷冷一弯,舌尖往上颚轻轻一顶,就尝到一股像铁锈似的冷丝丝的味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对方可不只是想简简单单毁掉她的名声,而是要把她引进一个精心设好的死胡同呢。
把伪造的《机关总纲》残页藏在禁区,再偷偷举报她私自拿禁术,借着“窃取军防图”这个罪名,把她赶出国子监,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格物辩那天啊,明德堂里全是人,人山人海的,过道都被那些听到消息赶来的学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空气又闷又热,汗味和衣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谢明远在主位上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很,手里的拂尘一动不动的。
裴衍呢,破天荒地坐在了观礼席的第一排,他神色平静,眼睛就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似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啥。
楚云栖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站在堂中间。
她什么复杂的器械都没带,就捧着一卷半新不旧的竹简,手指头在竹片边缘磨损的地方摸来摸去的,虽然摸着糙糙的,但是心里踏实。
“今天我要演示的,可不是歪门邪道的奇怪妖术,而是先辈们留下来的古老方法。”
她声音不大,可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在明德堂里传开了,就像早晨的钟声一下撞进人心里似的。
“《墨子》里写着,‘大明鉴’能聚光生火,还能用来观天测星呢。我没什么大本事,就照着古人的道理,做了个‘窥天筒’。这东西跟先贤做的比起来那可差远了,但能把百步之外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的。”
堂下立马就响起一片压着的哄笑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嘲笑。
周砚之那是一点儿都不掩饰,直接就讥讽起来:“说得这么好听,恐怕就是拿纸筒糊个镜片,就敢说有通天的能耐?”
楚云栖就跟没听见似的,动都没动,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就很平静地让柳知夏把那个看起来挺粗糙的望远镜架好,对准了几百步之外的国子监最高的建筑——致远楼顶上的旗杆。
“请祭酒大人和各位同学看看,那旗子上写的是什么字?”
大家都眯着眼往那边看,就只能看到一面在风中飘着的红色旗子,上面的字模模糊糊的,就像被血雾罩着似的。
楚云栖把窥天筒递给了谢明远。
祭酒半信半疑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忍不住喊道:“旗子上‘大晏’两个字,笔画刚劲有力,看得可清楚了!甚至……甚至连旗子角上一道三寸长的磨损裂口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
这一下,整个场子突然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就好像呼吸都被冻住了一样。
就在这一片死寂当中啊,有个穿着官袍的农官,骑着马跑得飞快,一下子就冲进了明德堂。
那皮靴踩在地上,就跟敲鼓似的,咚咚直响,然后噗通一声就跪下来了,两只手高高地举着一份报告,大声说:“祭酒大人啊,小的我按照您的吩咐,照着楚姑娘《工器三策》里写的办法,试着做那种新式堤基呢。嘿,才三天的工夫,就凝固好了,硬得很啊,比青石还硬好多呢!”
谢明远一听,腾地就站了起来,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特别亮的光,说话的声音就跟大钟似的:“这么利民利国的法子,要是都是从那些古书里推出来的,怎么能说是什么‘私传禁术’呢?这不是胡扯嘛!”
他这话音还没落呢,赵峰就跟发了疯似的,从人群后面冲了出来,脸都扭曲变形了,扯着嗓子喊:“你这是在骗人,迷惑大家!她用的是妖器啊!那镜片肯定是用北狄巫蛊术炼化的人骨头做的!她这是用妖术来破坏咱们大晏的文脉呢!”
楚云栖呢,冷冷地瞅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似的,说:“赵大人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派去伪造《机关总纲》残页,想诬陷我偷军防图的那个仆人,现在正在刑部大堂跪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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