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方已入归化堂之手。”
陈潜接口道,声音清朗如金石交击,打破了沉寂,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他将密林中所听到的关于蒲通为成为潮州府“药行行首”而献上毒药及药方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陈潜声音转冷,带着一丝沉重,
“那‘毒手神医’沈难的首徒——名唤‘蛇影毒煞’武弋,早已背叛师门,投于归化堂门下!此人深得沈难毒术真传,有那毒方在手……”
陈潜语顿,目光灼灼:“‘蛇影毒煞’武弋,精通制毒,只怕此刻……已在为归化堂炮制此毒!纵我等夺得眼前这些毒晶,其源头不绝,祸患无穷,早晚能再行配制!”
此语如同晴天霹雳!
“孽障!全是孽障!”崔百草须发戟张,悲愤填膺,枯瘦的手紧紧攥着那粒毒晶,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沈难!我害你背负不白之冤十数载!你那狼心狗肺的徒儿……更断了我两脉传承!天……天欲亡我清溪谷一脉吗?造孽啊!造孽!”
他身形摇晃,仿佛瞬间又老了十年,绝望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庄通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崔老切莫如此自责!叛徒可恨!元狗更毒!此刻非悲戚之时!有崔老坐镇,解此毒方为上策!只要解药在手,配制得法,毒物何惧?此关一过,再寻那武弋清算不迟!”
他眼中怒火熊熊,却深知大局为重。
司马鸿清冷如霜的目光从毒晶转向崔百草,声音如冰泉击石:
“崔翁,毒道药理,相生相克。此‘千丝绕’克星何在?解毒之物,能否速成?坪上英雄安危,系于你一人。务请凝神静气,寻那破局之法!”
话语虽重,却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期冀。
崔百草浑身一震,深吸数口粗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悲怆与仇恨。
他闭上眼,良久,猛地睁开,浑浊的眼中射出两道睿智的精光:
“司马大侠所言极是!老朽糊涂了!千丝绕……此毒诡异在于‘蚀髓不伤形’,犹如万千无形之丝,抽吸内力精元。解它……非猛圣药不可!”
他快速抓起案上纸笔,笔走龙蛇,字迹苍劲:
“以天山雪莲之清灵涤荡脏腑秽气,百年朱果之纯阳反哺枯竭丹田,再辅以老夫秘制‘回天引’,方能中和其性,拔尽余毒,导引残存内力复归正途!”
“此法虽妙,”陈潜目光沉凝,直视崔百草眼中的痛悔,
“然天山雪莲、百年朱果皆是可遇难求之天材地宝,仓促之间,焉能备齐于这莲花绝顶?崔老前辈,若沈难沈老前辈尚在人世,以此毒乃其毕生精研,或另有解法?”
他语声沉稳,字字切中要害,同时目光扫过司马鸿与庄通,显然此问关系全局。
崔百草如遭雷击,枯瘦身躯剧震,猛地抬头,眼中掠过一丝微茫的希望,却又迅速被更深的绝望淹没,老泪纵横,声音嘶哑若杜鹃啼血:
“不错!沈难啊……我之故友……昔年共研毒理,天下至毒至解,无出其右者……若他在此,定……定有化繁为简之策!他之手段,向来…向来…咳咳……”
老人情急攻心,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红血丝。
厢房内气氛如绷紧的弓弦。司马鸿白袍无风自动,眼底寒意更甚。庄通浓眉如戟倒竖,环眼喷火,双手骨节捏得爆响。
“沈老前辈确已仙逝,”陈潜的声音不高,却在死寂中如裂帛清音,瞬间抓住众人目光,“然其衣钵,尚有传人!”
他踏前半步,迎着三双惊异追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沈老生前收过一女徒,名曰鹿呦。天资灵慧,深得沈老毒、医双术精髓,尤擅另辟蹊径,以毒攻毒,以奇法化厄!半年前,归化堂武弋那叛徒,以玄阴寒劲暗害云朝烟姐姐!”
“云朝烟?神机门的云姑娘?”庄通失声低呼,他知云朝烟身份。
司马鸿冷寂的眼底亦掠过一丝波动。
“正是!”陈潜眼底闪过一丝痛惜,随即化为斩钉截铁的锐芒:
“玄阴寒劲,歹毒绝伦,中者寒劲侵体,回天乏术。幸得呦儿以…以七星草、金蟾诞,辅以金针渡穴,竟生生将已侵入心肺之毒逼出!此法看似匪夷所思,却正是深谙毒理生克之道,不拘常法,直指本源!云姐姐方能……死里逃生!”
崔百草浑浊老眼蓦地爆发出惊人光彩,枯手死死抓住陈潜衣袖:
“是她!是她!是那背着小药篓、眼睛亮得像山涧清泉的小女娃!沈难那老毒物……老毒物提过!说此女心思玲珑剔透,是他晚年最大的慰藉!少侠!她如今何在?!”
陈潜见崔百草眼中重燃希望之火,心下稍宽,沉声道:
“崔老前辈所言不差,正是呦儿。当日任家庄,我等分道扬镳。苏韵妹子血仇在身,执意往潮州府城探查伯颜察儿虚实,晚辈便与她同行。而我大哥楚飞、云姐姐、呦儿及阿篱妹妹等人,则取道北上,返回神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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