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紧绷的气氛中进行。珍馐美馔,玉液琼浆,北鹏却吃得从容不迫,仿佛真是在享用一顿寻常家宴。他不再主动挑起话头,姜震山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言辞谨慎,滴水不漏,偶尔谈及北境风物或前朝典故,还能引经据典,显露出不俗的学识底蕴,让人无法将他与那个传说中骄纵的废太子完全划等号。
姜洛神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只是偶尔在北鹏说话时,会抬起眼帘,清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一度被她认为是“将死之人”的落魄皇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那名之前被北鹏暗中“安抚”下去的骁将雷豹,许是酒意上涌,又或许是旧伤被酒气引动,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那只握着酒杯的手,指节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在强忍着痛苦。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姜震山的眼睛。他眉头微蹙,沉声道:“雷豹,旧伤又发作了?早跟你说过,少饮烈酒。”
雷豹咧嘴想笑,却扯动了伤处,倒吸一口凉气,瓮声道:“侯爷,没事……老毛病了,忍忍就过去……”
北鹏的目光也落在雷豹身上。在他的气运视觉下,雷豹那赤红的悍勇煞气中,那几丝暗红色的“伤煞之气”此刻正异常活跃,如同毒蛇般扭动,侵蚀着他的生机。这伤势显然积年已久,深入筋骨,寻常药物难以根除。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北鹏脑中闪过。
机会!
他放下筷子,看向雷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雷将军可是体内有陈年暗伤?观你气色,这伤痛似乎纠缠已久,每逢阴雨或饮酒后便会加剧,可是如此?”
雷豹一愣,瓮声道:“殿下如何得知?”他这伤是早年与蛮族厮杀时留下的,知道的人不少,但具体症状,除了军中医官和亲近之人,外人并不清楚。
北鹏微微一笑,看向姜震山,坦然道:“不瞒侯爷,北鹏虽修为尽废,但或许因祸得福,感知比常人敏锐些。方才便察觉雷将军气息略有滞涩,隐有痛楚之意。我这位孙先生所学的‘调理’之法,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对于疏导此类淤积的伤痛之气,或有些许微末效果。若侯爷与雷将军不弃,或可让孙先生一试?”
他再次将孙思文推向前台。自己拥有吞噬气运能力是最大的底牌,绝不能轻易暴露。但通过孙思文这个“媒介”,有限度地展示能力,换取利益和信任,却是可行的。
姜震山眼中精光一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雷豹。雷豹是他爱将,这旧伤折磨其多年,若能缓解,自然是好事。但他对北鹏和孙思文的信任,还远远不够。
雷豹却是直性子,他被这旧伤折磨得苦不堪言,听闻有法可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对孙思文道:“孙先生,若真能缓解俺老雷的苦楚,俺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孙思文心里叫苦不迭,他哪里会治什么伤?但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北鹏。
北鹏对他微微颔首,传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暗中运转鼎魂,锁定雷豹身上那活跃的“伤煞之气”。
孙思文得到示意,只好走到雷豹身边,装模作样地伸出两根手指,搭在雷豹的手腕上(实则隔空),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都是一些玄之又玄的养生术语。
北鹏则在幕后全力施为!
【气运吞噬】——目标,雷豹体内淤积的“伤煞之气”!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只针对那最活跃、最表层的部分,不敢触及根本,以免引起反噬或被姜震山这等高手察觉。
丝丝缕缕暗红色、带着刺痛与腐朽气息的“伤煞之气”,被无形的力量从雷豹经络中剥离出来,源源不断地吸入北鹏体内。鼎魂迅速炼化,将这些负面的伤痛气运转化为一股灼热的能量,其中一部分甚至带有一丝雷豹本身的悍勇特质,让北鹏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都凝实了一丝。
而雷豹的感受则更为明显!
那股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折磨他的阴寒刺痛,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一股温润的热流顺着孙思文手指(他以为是)接触的地方涌入体内,所过之处,僵硬的筋骨都松弛了不少!
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雷豹脸上的苍白褪去,冷汗止住,他甚至忍不住舒服地长吁了一口气,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孙思文的手(吓得孙思文一哆嗦),激动道:“神了!真的神了!孙先生,俺感觉……感觉松快了一大截!这折磨俺多年的玩意儿,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他虽然莽撞,但也知道轻重,没有说“痊愈”,但“松快一大截”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这一幕,让厅内所有人都动容了!
尤其是姜震山和那几个知晓雷豹伤势情况的将领。军中医官都束手无策的顽疾,竟然被这看似不起眼的老秀才,举手投足间缓解了如此之多?
姜洛神看向北鹏的目光,已经不再是探究,而是带上了深深的审视和一丝难以置信。她可以肯定,真正起到作用的,绝非孙思文,而是这个始终从容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前太子——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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