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华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他凑得更近,嘴巴几乎贴着张桂花的耳朵,压低的嗓音带着一种蛊惑,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全是算计。
“姆妈,听我的,回去之后你不要再去为难清平,更不能提钱。我们就当早上那场闹剧没有发生过。
还有,千万别再骂妞妞。妞妞就是老二的底线,你骂她比骂老二还令他难受。”
张桂花的嘴角往下撇出一个刻薄又极其不情愿的弧度。
“等回去之后,你得先“低头”,得“示好”,对老二一家,特别是对徐美华……咳,你得挤出一点点关心来。”
周清华没有理会张桂花铁青的脸,反而继续劝说道。
“比如,等会儿回去,你就当啥也不知道,该喂猪喂猪,该做饭做饭。
要是碰巧看到老二或者徐美华,你就……咳,你就问一句 孩子还好吧?或者“大人孩子都要注意身体,月子里可不能马虎”之类的。
你语气缓和点,别像之前那样,好像人家欠了你八百块钱似的。”
张桂花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让她主动去“关心”徐美华?那个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的废物儿媳妇?还有那个只会哭嚎的赔钱货孙女?
张桂花感觉这比让自己生吞苍蝇还难受。
周清华看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耐心终于告罄,心底的鄙夷和烦躁如野草般疯长。
他猛地抓住张桂花粗糙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地“嘶”了一声。
“姆妈,我跟你交个底吧,别以为我是为了帮老二。其实,我和秀芳现在急需一大笔钱。
所以,你必须要稳住老二,必须让他像以前一样,乖乖把工资上交到你手里。”
“一大笔钱是多少钱?” 张桂花被儿子眼中那股狠劲慑住。浑浊的眼睛里射出探询的光,
“另外,你们要那么一大笔钱干什么?家里还能缺你们的吃喝了?”
张桂花本能地警惕起来,用手摸了摸裤腰带上系着的钥匙。家里值钱的东西和存折她都藏在了谷仓里。
周清华等的就是她这一问!他眼底的精光直冒,如同终于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凑得更近,呼出的热气喷在张桂花脸上。他开始编织那张致命的暴富之网:
“姆妈,天大的好事砸到咱们家头上了!秀芳她堂哥林富贵,就是林镇长的大儿子。他告诉秀芳,煤矿现在小规模的找人入股。”
周清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你知道吗?只要入股五千块钱,一年啥都不用干,躺着就能分到六千块钱的红利。” 他用力比划着“六”的手势,仿佛那钞票已经堆在了眼前。
“多……多少?” 张桂花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八度。
她枯树皮般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了周清华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面燃烧着难以置信和瞬间被点燃的贪婪火焰。
周清华被她抓得生疼,也被她那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五千块”这个数字,他自己说出来都心虚得打鼓。老太太攒了一辈子,棺材本里到底有没有五千块,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你确定?一年真能白拿到六千块?” 张桂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六千块,那是什么概念?老二得上交3年的工资才能攒下六千块。
“那……那还能有假?” 周清华强作镇定,忍着胳膊上的剧痛,开始疯狂加码。
“林富贵你还不信?你看他,才入股几年?家里三层小洋楼盖得气派吧?透明的玻璃窗,屋里头电视机、电冰箱、电话机什么没有。这可是咱们龙坪镇独一份。
要不是秀芳是他亲堂妹,他能舍得把消息漏出来给我们?”
周清华观察着张桂花越来越亮的眼神,继续抛出重磅“证人”:
“还有杨丽云,秀芳那个在矿场当会计的表姐,你知道吧,人家胆子大着呢,听秀芳说,她表姐这回,要入股一万块钱。一万块钱,一年就能白捡一万二!这种好事,过了这个村儿就别想有下个店儿了。”
周清华伸出食指,狠狠地在张桂花眼前晃动。
“投一万块,一年就能白捡一万二……” 张桂花喃喃地重复着,如同中了魔咒,干裂的嘴唇哆嗦着。
周清华见状,心中狂喜,知道火候到了!他立刻添上最后一把足以将张桂花理智彻底焚毁的柴火。
“姆妈,你想想,只要这煤矿入股成了。咱们家就彻底发达了。秀芳说了,只要赚了钱,咱们就搬去龙坪镇上,不住这破山沟了。给你建全镇最大、最敞亮的两层大洋楼,楼上楼下,电视电话。天天带您吃香喝辣。”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低沉,
“您不是总说二婶处处都要压您一头吗?
哼!等咱们有了钱,大洋楼一盖,小汽车一买,直接就将二婶踩到地底下去了。
周清远、周清恒读书厉害顶个屁用?能赚大钱?能盖三层楼房?二叔不还是得灰头土脸地在地里刨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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