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景百货地下车库的B3层,空气沉重浑浊,弥漫着机油、灰尘和车辆尾气混合的腐败气息。惨白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投射下冰冷而晃动的光斑,将车辆投下的阴影拉得诡谲变形。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像毒蛇吐信,指向停在一排废弃工程车后面的那辆无牌老旧面包车。
陆离如同一抹没有重量的幽影,悄无声息地贴近面包车冰冷的铁皮车身。炼气后期巅峰的感知被她压缩凝聚到极致,车内的一切动静纤毫毕现地映射在她脑海深处:
三道粗重压抑的呼吸——带着浓厚汗味和烟草味的属于那个肌肉虬结的光头司机(野牛);精瘦猴子的气息短促而焦躁;最危险的那个,呼吸绵长冰冷,几乎微不可闻,如同冬眠的毒蛇(蝰蛇)。还有金属部件冰冷的触感,子弹上膛时细微的簧片摩擦声,以及车内凝结得如同实质的、混杂着血腥与恐慌的杀意。
“嗡——”引擎被粗暴地发动,老旧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垂死野兽的咆哮。
就是现在!
陆离动了。她没有选择车门,而是鬼魅般出现在面包车正前方不到三米处!墨绿色的风衣下摆在浑浊气流中倏然展开,如同黑暗中骤然绽放的魔花,在惨白刺目的车灯照射下,投射出巨大而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瞬间将整个挡风玻璃完全笼罩!
车内三人瞳孔骤缩!视野瞬间被那片诡异的黑暗吞噬!
“操!什么鬼东西!”猴子受惊野兽般地嘶嚎出声,本能地举起手枪。
“撞过去!”野牛的咆哮带着惊惶的暴戾,油门被他狠狠踩到底!
引擎发出濒死的吼叫,笨重的面包车如同脱缰的疯牛,朝着前方那道墨绿色的人影猛冲过去!巨大的噪音在空旷的车库疯狂回荡。
陆离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在炼气巅峰的敏锐洞察下,汽车加速的轨迹、那笨重车身带起的狂暴气流,都如同缓慢播放的影像。她只是极其精准地向左侧踏出一步,身形仿佛化成一道流动的墨绿轻烟,贴着咆哮冲撞的车头边缘滑了过去!狂猛的气流将她风衣的下摆狠狠扬起,猎猎作响。
“哧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厉鬼的尖叫!是陆离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腕一翻,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边缘锋锐如刀的特制战术硬币。硬币如同死神的镰刀,沿着面包车左侧车身划过,带起一长串刺目的火星,在那布满灰尘的铁皮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面包车以巨大的惯性冲出十几米,伴随着野牛和猴子惊怒的叫骂,猛地甩尾刹停在两辆废弃的面包车中间,尾气管喷出大股呛人的黑烟。
“哗啦!”左右两侧的车门被同时粗暴推开!
“妈的!找死!”野牛庞大的身躯第一个钻出来,手中端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冰冷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毁灭性的威慑力。猴子紧随其后,动作灵活地翻滚到车头引擎盖后作为掩体,手中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手枪已经指向陆离的方向。
而副驾驶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蝰蛇最后现身,如同从阴影中渗出的冰冷水滴。他没有看陆离,那双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左侧的车厢外壁,盯着那道新鲜、深刻、泛着金属光泽的狭长划痕——那硬币划过的痕迹。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几米外那个墨绿色的身影上。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极度危险的、被冒犯的凶戾杀机。他右手下垂,那柄刚刚结束了一条生命的短刺刀,刀尖正缓缓地、有节奏地向下滴落一滴粘稠的暗红色液体,落在地面积蓄的油污水渍中,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
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锁定了陆离。
空气凝固了。车库顶棚渗水管道滴水的“嗒…嗒…”声,被无限放大,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陆离站在惨白晃动的灯光下,身形挺拔如同劲松。墨绿色的风衣吸收了周围混乱的光线,让她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背景的阴影之中,只剩下那双眼睛,在昏暗里亮得惊人,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深处却蕴藏着足以撕裂一切的漩涡。
“谁派你们动叶家的人?”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引擎残留的噪音和压抑的喘息,如同冰锥凿击冻土,清晰、寒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回答她的,是野公牛般狂躁的怒吼和喷吐的火舌!
“去死吧!臭娘们!”野牛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霰弹枪猛地喷出一片炽热的扇形火焰!无数钢珠如同暴怒的马蜂群,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铺天盖地轰向陆离!
几乎是同一瞬间,猴子也从车头引擎盖后探出身子,手中的格洛克连续喷吐出带着沉闷“噗噗”声的火光!子弹精准地射向陆离躲避霰弹轰击的必经路线!
致命的交叉火力网瞬间形成!封锁了她左右几乎所有的闪避空间!
陆离的瞳孔在狂暴的枪火映照下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生死一线!炼气巅峰的灵觉被催动到极致,时间感在这一刻被强行扭曲、拉长。视野里,那密集如雨的钢珠和冰冷的弹头,仿佛变成了慢速播放的镜头,拖曳着灼热的轨迹向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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