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关上车门,隔绝了雨声和那张扭曲的脸。王霸?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臭虫。斗罗?一群在世俗规则下装神弄鬼的爬虫。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试图碾碎的,是怎样一个存在。麻烦终究是麻烦。既然这群蝼蚁不知死活地一再撩拨,他不介意看看,这所谓的斗罗集团,到底藏了多少污垢,以及……能不能给他这漫长修行岁月里,带来一点打发时间的趣味。
他需要一个切入的点。一个混乱无序、同时又接触着城市阴暗面信息流的地方。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老金。
金四海。城西那片巨大如同钢铁坟场的“四海车行”的主人。一个在三教九流底层混迹了几十年,像老鼠一样靠着灰色地带生存的二手车贩子。陆离几年前曾帮他找回过一辆被小贼顺走的破旧摩托,那辆车对老金似乎有些特殊意义。当时老金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浑浊的眼睛里有点复杂的东西,闷声说了句:“老弟,有事言语一声,这片地儿,老金还认得几个人。”
更重要的是,有一次陆离在老金那弥漫着机油和劣质烟味的办公室里喝茶,随口提了一句“斗罗最近动静挺大”。老金端茶杯的手猛地一顿,浑浊的小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惊悸和忌惮,几乎是立刻岔开了话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强烈的警告意味:“老弟!那两个字,沾上就是一身洗不掉的腥臊!听哥一句,有多远躲多远!那些人……不一样!”
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感,陆离记得很清楚。这份恐惧,恰恰证明老金知道些什么。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第二天清晨,微雨,天色灰蒙。陆离收敛了周身所有属于炼气士的灵韵光华,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衣着普通,甚至带着些许刻意为之的疲惫感。他像个真正的失意者,步行穿过老城迷宫般的后巷,污水横流,垃圾满地。灵识则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方圆数百米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可疑的窥探者。
推开四海车行那扇沾满厚重油污、吱呀作响的玻璃门时,一股浓烈得令人皱眉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厚重的机油、陈年的铁锈、刺鼻的化工清洁剂,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垃圾的味道,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视野所及,巨大的空间如同钢铁怪兽的停尸场。层层叠叠的报废车骨架扭曲着堆叠在一起,锈迹斑斑。狭窄的过道上散落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金属零件,地面的油污凝结成大片大片黑亮的硬壳。
车行深处,几个人影围着一台拆下来的发动机忙碌着。其中一人抬起头,脸上几道狰狞的疤痕如同蜈蚣盘踞,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陆离。刀疤脸,老金的头号打手。
刀疤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朝最里面那个用铁皮和玻璃勉强隔出来的小办公室方向点了点,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戒备。
陆离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窘迫和晦气,脚步带着些许沉重,穿过堆积如山的破烂,走向那间烟雾缭绕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未等陆离敲门,一个带着浓重鼻音、极其不耐烦的粗豪嗓音已经穿透门缝:
“谁啊?大清早的,报丧呢?!”
陆离推开门。呛人的劣质雪茄烟雾弥漫在小空间里。金四海矮壮敦实的身躯陷在一张巨大的、破旧的老板椅里,像一头盘踞在巢穴里的棕熊。他叼着粗大的雪茄,小眼睛里精光闪烁,穿着沾满油污的背心,粗壮的手臂上刺青模糊。看到陆离进来,他眯了眯眼,脸上那道从眉心划到脸颊的旧疤微微抽动了一下。
“哟?”老金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惯常的粗粝,“这不是……陆……”他故意停顿,似乎在回忆,“陆老弟?”他上下打量着陆离,毫不客气,“怎么?让人煮了?还是让债主撵得没地儿钻了?”
陆离脸上堆起苦笑,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颓丧:“金老板……别提了,晦气!惹上大麻烦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摊上‘斗罗’那帮孙子了!”
“斗罗”二字出口的瞬间,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
老金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冻结!叼着的雪茄差点掉下来。他那浑浊的小眼睛骤然瞪圆,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惊恐!夹着雪茄的手指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雪茄燃烧的滋滋声和老金陡然变得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下一秒,老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一靠,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发出一声巨大而夸张的嗤笑,带着一种几乎要炸毛的惊怒:
“操!斗罗?!”他声音拔高,如同公鸭被掐住了脖子,眼神却死死钉在陆离脸上,锐利得像是要剜下他一块肉来,“老弟!你他妈是喝假酒把脑子烧糊了还是嫌命太长?!老子这儿是车行!不是他妈的天桥底下算命摊子!你惹上那群活阎王,跑我这儿嚎什么丧?!想拉老子一起下去陪葬?!”他重重地用手掌拍打着油腻的桌面,发出“砰砰”的闷响,每一下都透着极度的烦躁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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