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疲惫和寒冷尚可忍受,最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恐惧和孤独。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以为是追兵赶到。每一次看到远处疑似车灯的光亮,都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她对这片山林一无所知,只能凭着本能,朝着远离别墅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彻底黑透。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她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抬起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饥饿和寒冷如同两条毒蛇,噬咬着她的内脏和神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视线开始模糊,耳边除了风雨声,就是自己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她摔倒了无数次,又无数次挣扎着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泥浆和枯叶,狼狈得如同一个流浪的野人。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徘徊,过往的记忆碎片如同鬼魅般在脑海中闪现——母亲温柔的笑脸,父亲冷漠的背影,李轩的背叛,祁夜那双深不见底、时而暴戾时而复杂的眼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想逃离而已……为什么自由的味道,如此冰冷,如此痛苦,如此……令人绝望?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即将被这片黑暗和寒冷彻底吞噬时,前方雨幕中,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不是车灯那种移动的光,而是固定的、昏黄的,像是……灯火?
有人家?!
这个发现让她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再次微弱地燃烧起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光亮的方向踉跄奔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那光亮来自一座看起来废弃已久的、类似护林站或者山区养护站的小木屋。木屋的窗户破了几块,但那昏黄的光亮,正是从一扇相对完整的窗户里透出来的,里面似乎还晃动着模糊的人影?
有人!真的有人!
周芷宁心中涌起一股绝处逢生的激动。她几乎是连滚爬地冲到木屋门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救命……救救我……开门……”她的声音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嘶哑不堪,带着哭腔。
木门“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老年男人的脸探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他看到门外如同水鬼般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周芷宁,明显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怎么回事?”老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和警惕。
“我……我迷路了……遇到了坏人……求求您,让我进去避避雨……”周芷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下。
老人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和她是否危险。犹豫了片刻,或许是看她确实可怜,老人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门口。
“进来吧,姑娘。外面雨大。”
周芷宁几乎是跌撞着冲进了木屋。屋内比外面温暖许多,虽然简陋破旧,只有一张破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燃着微弱火苗的旧铁炉,但对她而言,此刻已是天堂。
老人关上门,将风雨隔绝在外。他递给周芷宁一条虽然粗糙但干燥的毛巾,又倒了一碗热水给她。
“谢谢……谢谢您……”周芷宁接过热水,双手捧着,感受着那一点点珍贵的暖意传入冰凉的指尖,声音依旧哽咽。她贪婪地小口喝着热水,身体因为骤然的温暖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老人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跳跃,看不清具体表情。
周芷宁稍微缓过一点劲,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不能在这里久留!这里离别墅还不够远,并不安全。而且,她不能连累这个好心的老人。
“老伯……这里……离市区远吗?有没有……车能出去?”她试探着问。
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远着哩。这穷乡僻壤的,平时都没啥人来。下雨天,路更不好走。得等明天天亮了,看看有没有过路的拖拉机啥的。”
明天……周芷宁的心沉了下去。一夜的时间,足够祁夜做很多事情了。
她必须继续走!不能停!
然而,身体的极度疲惫和寒冷,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和漆黑的夜色,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再次将她淹没。
她能逃到哪里去?
这个世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就在她内心被绝望啃噬之时,木屋外,由远及近,突然传来了清晰的、不属于风雨声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而且不止一辆!
周芷宁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手中的粗陶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热水和碎片四溅。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刺眼的、雪白的车头灯,如同野兽的瞳孔,穿透雨幕,精准地锁定了这座小小的、孤零零的木屋!
老人也吓了一跳,站起身,紧张地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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