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离开后,周芷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那句“加强……尤其是……书房”如同鬼魅的低语,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她刚刚因短暂“放风”而略微松动的心防。
他果然是知道的。知道她窥探了相册,知道她对书房产生了兴趣。那句看似随意的提醒,和此刻明确的安保升级,都是最严厉的警告,也是最具象的权力展示——在他的领地内,她的任何心思和举动,都无所遁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屈辱,再次席卷了她。巡视领地的过程,非但没有让她找到突破的可能,反而像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碾压,将她所有的侥幸和微弱的希望,都碾碎在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和坚固的围墙之下。
“家”?他竟敢用这个温暖的词汇,来命名这座金玉其外、绝望其中的囚笼!
愤怒在心口灼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甚至不能像昨天那样砸东西,那除了消耗自己,毫无意义。她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每一个反抗的念头,都会引来提线者更紧的钳制。
她蜷缩在门后,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敲门声轻轻响起,伴随着阿香怯怯的声音:“周小姐,祁先生吩咐,您可以去花园散步了。”
花园散步?这算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吗?还是说,这本身也是监控的一部分,让她在相对开阔的空间里,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周芷宁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脸,撑起身子。她不能拒绝。哪怕只是呼吸一口相对自由的空气,哪怕只是为了确认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哨兵”,她也必须去。
打开门,阿香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外,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健硕、面容冷峻的男人。周芷宁认得他,是保镖的队长,好像叫阿强。
“周小姐,”阿强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祁先生吩咐,由我陪同您去花园。”
“陪同”?说得真好听。分明是监视。
周芷宁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她在阿香和阿强一左一右的“护卫”下,再次走下旋转楼梯,穿过空旷的一楼大厅,走向通往后花园的玻璃门。
踏入花园的瞬间,清晨微凉的、带着泥土和花草芬芳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因窒息而麻木的感官稍稍苏醒。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室内的阴冷。眼前是精心修剪的草坪、错落有致的灌木丛、蜿蜒的鹅卵石小径,以及远处那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花房。
抛开被囚禁的事实,这里的确美得如同仙境。
但她无心欣赏。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速而隐蔽地扫视着四周。
左侧靠近围墙的梧桐树后,一个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右侧玫瑰花丛的阴影里,似乎有视线投来。
远处凉亭的柱子旁,靠着另一个保镖。
甚至在她抬头望向别墅主体时,也能在某些反光的窗户后,看到模糊的人影晃动。
明处的阿强亦步亦趋,保持在三步左右的距离,既不会过分靠近引起她的不适(或者说,激化她的反抗),又能确保在任何突发情况下第一时间控制住她。暗处的眼睛,更是不知凡几。
这哪里是散步?这分明是囚犯放风。而她,就是那个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的、唯一的囚犯。
她沿着小径慢慢地走着,阿强沉默地跟在身后。她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影上,带着职业性的警惕,没有任何情绪。这种被当成潜在威胁、时刻提防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她尝试着走向玻璃花房。阿强没有阻止,只是跟随的距离稍微缩短了一些。
花房里温暖如春,白色山茶花依旧在中央盛放,纯洁得刺眼。她站在花房门口,没有进去。她不想在那片被祁夜赋予了特殊意义的花丛前,再次暴露自己的软肋。
她转身,走向草坪边缘,那里有一张白色的铁艺长椅。她坐了下来,目光放空,望向远处那堵高高的、爬满了常春藤的围墙。围墙之外,是什么?是车水马龙的城市?还是人迹罕至的郊野?她一无所知。
自由,看似只有一墙之隔,却遥远得如同天堑。
就在周芷宁沉浸在绝望的思绪中时,一阵轻微的、类似电流干扰的“滋滋”声,极其短暂地响了一下,又立刻消失了。
声音来源于她斜后方,大概……是阿强所站的位置?
周芷宁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异常。她没有立刻回头,依旧维持着望向远处的姿势,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身后。
过了一会儿,那“滋滋”声又极轻地响了一次。这次,伴随着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压抑着的咳嗽。
是耳机!阿强戴着通讯耳机!那“滋滋”声是电流杂音,或者……是有人在向他传递信息?
这个发现让周芷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有一套内部的通讯系统!这意味着,这些散布在各处的保镖,并非孤立的存在,他们是一个网络,一个可以即时联动、信息共享的监控网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