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猝然劈开了房间里压抑的沉默,也劈中了周芷宁的认知!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虽然之前从日记和便签中隐约感觉到他出身可能有些问题,但她从未想过,竟然是这个原因!
祁夜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脸上那抹自嘲的弧度更深了,眼神却愈发冰冷空洞。
“我的父亲,”他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那平淡之下,是汹涌的恨意和痛苦,“为了家族利益,娶了门当户对的女人。而我母亲,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活在那座大宅最阴暗的角落里。像一只老鼠,见不得光。我的‘哥哥’,那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以随意地欺辱我,用最恶毒的语言骂我是‘野种’。我的‘父亲’,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带着嫌弃和冷漠,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玷污了他的门楣。”
他的语速渐渐加快,平静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而我母亲……”提到母亲,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艰涩,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她曾经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人,相信了那个男人的鬼话。可当她发现自已只是一个被玩弄的对象,当她发现我的存在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羞辱和绝望时……她崩溃了。”
周芷宁的心紧紧揪着,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年幼的祁夜,在豪门大宅的阴暗角落里,承受着怎样的歧视和欺凌,看着他唯一的依靠——母亲,是如何在绝望中一步步滑向深渊。
“她开始喝酒,疯狂地喝。喝醉了就哭,就骂,有时候……也会打我。”祁夜的声音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但她更多的时候,是伤害她自己。用刀片,用碎玻璃……用一切她能找到的东西。我那时候太小了,我只能看着,哭着求她不要那样……我拦过她很多次,这道疤……”
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那道浅白色的疤痕在灯光下异常清晰刺眼。
“……就是有一次,她拿着碎酒瓶要往自己脖子上划,我扑上去抢,被她挣扎时划伤的。”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梦魇般的恐惧,“那时候,血就那么流出来,好多好多……她看着我流血,好像突然清醒了一点,抱着我哭,说‘阿夜,妈妈对不起你’……可是第二天,她又会变成那个样子……”
周芷宁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如何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这样的恐惧和绝望之中。
“后来……”祁夜的声音变得更加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那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她站在那个很高的露台边缘。风吹着她的裙子,她好像很清醒,回头对我笑了一下,说‘阿夜,妈妈太累了,要先走了。你要……向着阳光啊。’”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眼神失去了焦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毁灭性的瞬间。
“我拼命地跑过去,我想抓住她……我喊她,求她不要跳……可是……”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她还是跳下去了。就在我眼前……像一片叶子一样……掉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随即,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周芷宁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手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没有推开她,反而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借着她那微小的支撑力,勉强稳住了身形。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周芷宁能听到他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全部解开。
私生子的身份,母亲的抑郁、酗酒和自残,最终惨烈至极的自杀……这一切,共同铸就了祁夜内心那个巨大的、对“失去光”和“坠入黑暗”的恐惧黑洞。他将对母亲未能守护住的愧疚和爱,扭曲地、全部地投射到了偶然闯入他灰暗世界的“光”——周芷宁的身上。
他不是天生的恶魔,他是一个被至亲的悲剧和自身无法选择的出身,共同塑造出来的、内心千疮百孔的受害者。
周芷宁扶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那份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痛苦,泪水模糊了视线。恨意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充斥在她心中的,是铺天盖地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心疼和悲悯。
祁夜靠在她身上,喘息了许久,才仿佛找回了一丝力气。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周芷宁,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偏执和掌控,只剩下一种赤裸裸的、卑微的乞求,他声音沙哑,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勇气,问道:“现在……你知道了我所有的不堪和丑陋……你……是不是更想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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