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诡异的注视感,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舔而过,瞬间没入浓郁的黑暗之中,再无踪迹。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或疲惫或警惕的脸庞,似乎无人察觉方才那刹那的异样。
除了沈月儿。
她背脊微微发凉,体内《蛰龙诀》内力自行加速运转,那丝冰寒气息游走四肢百骸,将那股不适感强行压下。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小口啃着干粮,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细致地扫描着侧后方那片深邃如墨的密林。
夜色下的山林,并不宁静。远山传来的狼嚎,近处不知名虫豸的唧唧鸣叫,风吹过林梢的呜咽,交织成一曲原始而危险的夜曲。但这其中,似乎混入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一种极轻微的、仿佛枯枝被某种湿重之物缓慢碾过的窸窣声。
崔珏依旧闭目盘坐在一块青石上,怀中的长剑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仿佛沉睡的凶兽。但沈月儿敏锐地注意到,他搭在剑柄上的食指,几不可察地轻轻叩击了一下。
他也察觉了!
墨攻老匠师正用一块绒布仔细擦拭着他的铁杖,那双鹰目偶尔抬起,扫视黑暗时,锐利得仿佛能穿透重重树影。碧痕仙子则与两名弟子围坐在一小堆篝火旁,正将一些晒干的草药投入陶罐中熬煮,散发出苦涩而奇异的药味,似乎对周遭潜在的危险漠不关心,或者说,习以为常。
时间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紧绷的气氛中缓缓流逝。
值夜的两名护卫提高了警惕,手握刀柄,不断逡巡。
突然!
“啊——!”
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猛地从营地边缘的黑暗中炸响,旋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扼断了喉咙!
“敌袭!”警戒的护卫厉声怒吼,锵啷一声长刀出鞘!
整个营地瞬间炸开!所有护卫瞬间结阵,刀锋向外,将墨攻、匠师们以及沈月儿护在中间。碧痕师徒也猛地站起,那两名苗女弟子手腕一翻,已各自扣住了一把淬毒的短刃。
崔珏骤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如冷电划破夜空。他并未立刻出手,身形依旧稳坐青石,但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宗师气势已轰然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营地,感知着黑暗中的一切。
“怎么回事?”墨攻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是王五!他刚才去那边解手…没声音了!”一名护卫声音发紧地回答,刀尖指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那里灌木丛剧烈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拖拽着重物快速离去,留下一条明显的拖痕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追!”一名武师初阶的护卫头领低喝一声,带着两人就要扑过去。
“站住!”崔珏冷冽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水泼下,“原地结阵,勿要擅动!”
那护卫头领身形一僵,虽心有不甘,却不敢违逆宗师的命令。
“藏头露尾的鼠辈!”碧痕仙子尖笑一声,蛇头杖一顿地,“让老身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她话音未落,袖袍一抖,一团碧油油的磷火般的蛊虫嗡地一声飞出,如同鬼火般朝着那拖痕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
那碧磷蛊虫速度极快,眨眼没入黑暗。众人屏息凝神,只听黑暗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窸窣”声,仿佛是蛊虫正在啃噬什么,紧接着,竟传来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痛苦与暴戾的嘶嚎!
那嘶嚎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已知的任何野兽!
碧痕仙子脸色微变,显然她的蛊虫遇到了硬茬子。她手中法诀连变,口中发出急促的嘶嘶声,似乎在强行催动蛊虫。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营地另一侧的黑暗之中,猛地窜出数道黑影!
那黑影速度奇快无比,贴地而行,竟似不受地形阻碍!借着篝火的微光,众人勉强看清,那似乎是…几具人形?!但肢体扭曲得极不自然,如同被强行拼接起来的提线木偶,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双眼空洞无神,却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它们的指甲乌黑尖锐,口中滴落着粘稠的唾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名年轻匠师吓得失声惊呼,腿肚子都在打颤。
“戒备!”护卫头领大吼,挥刀迎上最先扑来的一具“人形”!
长刀斩在那“人形”的肩膀上,竟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如同砍中了坚铁!刀刃只入肉半分,便被硬生生卡住!那“人形”毫无痛觉,反手一爪就朝着护卫头领的面门抓来,带起凄厉的破空之声!
护卫头领大惊失色,慌忙后撤,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开膛破肚的一爪,惊出一身冷汗。这怪物的力量和身体强度远超预料!
与此同时,另外几具“人形”也扑入了护卫圈中,它们力大无穷,不畏普通刀剑,爪牙锋利无比,且毫无惧意,只知疯狂攻击!顿时,刀光爪影交织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与护卫们的怒吼、怪物的嘶嚎响成一片!阵型瞬间被冲乱,两名武徒巅峰的护卫一个照面便挂了彩,伤口处血流不止,且迅速发黑溃烂,显然带有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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