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西北角的了望塔,成了青雀的第二个“家”。塔身高耸,如同刺破风雪的一柄利剑,承受着永寂冰川最直接、最酷烈的寒意。这里的风不再是呜咽,而是咆哮,卷起的冰屑打在厚重的石壁上,发出噼啪的脆响,仿佛无数细小的刀锋在剐蹭。
青雀盘膝坐在塔顶平台背风的一角,身下只垫着一张单薄的雪狼皮。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即便运转真元抵御,时间一长,四肢百骸也仿佛要冻僵。但她浑然未觉,全部的心神都已沉入那片由狂暴能量构成的“外界”。
她的感知,如同初生的幼兽,在一次次的冲击与磨砺下,变得愈发坚韧与敏锐。起初,那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沸腾的熔岩,灼烧着她的精神触角。但现在,她开始能在这片“熔岩”中,分辨出不同的“流脉”。
她“看”到魔物集群移动时,那如同污浊潮水般涌动扩散的黑暗气息;她“听”到远处冰崖崩塌,引发的空间结构细微震颤如同涟漪般传递;她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极远方那暗紫色虚空门户深处,那冰冷意志如同深海巨兽翻身时,搅动的、更加深沉恐怖的规则波动。
这种感知的提升,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伴随着无数次心神耗尽、头痛欲裂的代价。每一次从深度感知中脱离,她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得吓人。墨渊长老调配的滋养丹药几乎被她当糖豆吃,才能勉强支撑这种近乎自残式的修炼。
但成效也是显着的。
这一日,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风雪似乎也倦怠了片刻,稍显平息。青雀如同往常一样,将感知缓缓探出光膜。突然,她心神一动,捕捉到了一丝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能量痕迹。
那并非魔物的污秽,也非自然的风雪或空间波动,而是一种……极其隐晦、带着人工雕琢痕迹、并且不断向外发送着某种特定频率“信号”的能量残留。这信号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非她对能量波动异乎寻常的敏感,加之此刻风雪稍歇,根本无从察觉。
痕迹的来源,指向东南方向,正是通往“坠星原”的必经之路!而且,这能量残留的性质,与她之前在地底“锚点”上感受到的虚无侵蚀同源,却又更加精妙,更加……具有“智慧”的意味,仿佛经过精心设计和伪装。
不是自然散逸,是刻意留下的“标记”!
青雀的心脏猛地收缩。有“东西”已经先一步,在通往盟会的路线上,布下了眼睛,或者……陷阱!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敢打草惊蛇,小心翼翼地扩大感知范围,试图追踪这“标记”的更多细节和延伸方向。然而,那痕迹断断续续,时隐时现,显然布置者极为谨慎,并且对环境的利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片刻后,风雪再起,那微弱的信号痕迹彻底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淹没,再也无从追踪。
青雀缓缓收回感知,睁开双眼,眸子里没有疲惫,只有冰冷的锐利。她立刻起身,甚至来不及调息,便直接朝着矩阵核心方向飞掠而去。
“有发现?”白玉京看着去而复返、气息急促却眼神雪亮的青雀,直接问道。
青雀将自己发现的“标记”之事,快速而清晰地叙述了一遍,并着重强调了其与虚无力量同源却更加隐蔽精妙的特性。
白玉京听完,沉默了片刻。他走到核心边缘,望向东南方向,那双星辰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推演着无数可能。
“看来,有人不希望盟会顺利进行。”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或者说,不希望看到一个团结的联盟出现。”
“是暗月教?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青雀问道。
“都有可能。”白玉京收回目光,“甚至,可能是联盟内部,某些别有用心者布下的后手。”
这个猜测让青雀心底一寒。若真如此,那坠星原盟会,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我们该怎么办?提前清除这些标记吗?”
“不必。”白玉京摇了摇头,“既然发现了,它们便不再是威胁,反而可以成为我们反向追踪的线索。提前清除,只会让对方警觉,更换更隐蔽的手段。”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事你知我知,暂勿外传。盟会照常准备,届时,我自有计较。”
他的镇定自若,感染了青雀,让她焦躁的心绪平复下来。是啊,有他在,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又何足道哉。
“你的感知,进步很快。”白玉京忽然将话题转回到了青雀身上,“能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捕捉到这般隐晦的标记,殊为不易。”
得到他的肯定,青雀心中微暖,刚要开口,却听白玉京又道:“但还不够。”
他抬手,指向头顶那缓缓旋转的源星之核,以及垂落的光柱:“试着将你的感知,与它连接。”
青雀一怔,抬头望向那散发着浩瀚、温暖却又带着寂灭气息的星核光柱。与矩阵共鸣?这……可能吗?那是连墨渊长老都需要借助复杂阵法才能稍微引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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