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波尚未平息,虚空却骤然凝滞。
不是寂静,而是“存在”本身被抽离的真空——连畸变触手的蠕动都戛然而止,反兽的恶意低语如断弦般崩裂。
所有船员在同一瞬间感到胸口一空,仿佛灵魂被无形之手攥住,又轻轻捏碎。
然后,他们看见了那只爪子。
它从更高的“形而”层级的缝隙中探出,边缘模糊如概率云,轮廓不断在实数与虚数之间震荡。
其尺度无法用常规单位衡量——若以舰队最庞大的旗舰“银叶回响号”为参照,那爪尖的一道褶皱便足以容纳整支四万八千艘战舰的阵列。
爪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坍缩的拓扑流形堆叠而成,每一层都铭刻着非欧几里得几何的禁忌公理,表面浮动着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具象化残影。
“那……是什么?”一位人类观测员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抠住控制台边缘,指节泛白。
无人回答。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矮人技师手中的符文扳手滑落,在甲板上滚出清脆声响,却无人低头去看。
半身人游侠的弓弦松弛下来,箭矢无声坠地。兽人萨满的战歌卡在喉间,化作一声呜咽。
那不是恐惧,而是认知层面的碾压——如同二维生物仰望三维立方体,意识根本无法承载其存在。
噬虚荒兽并未完全现身。
它只是将注意力投向这片战场,便已令局部现实濒临解构。
只见它缓缓抬起巨爪,虚空触手如感知到天敌般疯狂扭动,试图逃回层级缝隙。
但太迟了。
荒兽的爪心浮现出一道动态的超图编码结构——那不是普通编码,而是以范畴论为基底、以同伦类型论为语法、以非良基集合为载体的“存在压缩协议”。
触手在接触该结构的瞬间,被强制映射为有限状态机中的可判定语言,其混沌本质被降维为可计算函数,随即被封装进一个自指的λ表达式中。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下一刻,荒兽五指合拢。
没有爆炸,没有撕裂,只有一声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咔哒”——如同程序的底层代码执行了一次垃圾回收指令。
亿万条虚空触手连同其携带的悖论、恶意与畸变逻辑,被彻底“吞没”,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吞噬,而是从本体论层面将其标记为“无效引用”,继而从现实的内存池中抹除。
虚空为之一净。
但这份“洁净”比混乱更令人窒息。
荒兽缓缓转向舰队。
它的“目光”并非光线,而是一组不断自我递归的模态逻辑算子——□(◇P → P) 的无限嵌套,每一次注视都在重写被观者的存在前提。
舰队的魔力核心发出刺耳警报,全域适应系统疯狂运转,却无法解析这道“注视”的攻击模式——因为它根本不是攻击,而是对“被攻击资格”的否定。
“银叶回响号”的舰桥内,主控AI在瞬间内尝试了高阶无穷种防御协议,全部崩溃。
一位精灵织序者猛然站起,指尖划过控制面板,试图启动母树根脉共鸣,却发现灵能回路已被某种更高阶的“空集公理”封锁——她们甚至无法“存在”于这场对抗之中。
而在噬虚荒兽那遮蔽星穹的巨影之后,反兽们重新现身。
它们不再躲藏,反而昂首挺胸,围绕荒兽的爪趾盘旋飞舞,如同侍奉君王的佞臣。
有的反兽将自身扭曲成荒兽瞳孔的倒影,有的则模仿其爪纹,喷吐出劣质的“伪虚空编码”。
它们不再攻击落单船员,只用充满嘲弄的眼神扫视舰队。
一位15级初位的人类剑士咬紧牙关,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跃出舰体,哪怕只斩下一头反兽泄愤。
可双脚却如灌铅般沉重——不是恐惧,而是荒兽的“存在场”正在瓦解他行动的前提条件。
他的“跃”这一动作,在当前语境下已被定义为“无意义符号”。
舰内广播突然响起,是指挥官的声音,沙哑却稳定:“全员……保持阵型。
不要思考‘它是什么’,只记住——我们为何在此。”
这句话如微光刺破浓雾。
船员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检查护盾读数、校准跃迁坐标、安抚惊惶同伴。
他们无法对抗噬虚荒兽,但至少,还能守护彼此。
而荒兽,依旧静静凝视着这支渺小的舰队。
它的爪尖微微颤动,仿佛在犹豫——是碾碎,还是无视?
虚空屏息。
“虚空孽物,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臣服于万神之神时织凛华,要么你的族群就此湮灭!”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已撕裂虚空。
那不是寻常骑枪,而是由母树所赐的神铸之法冶炼的母性合金与黎曼ζ函数非平凡零点共振凝成的“绝对存在之矛”。
枪尖所过之处,虚空如被ZFC公理系统强行重写,所有非良基集合瞬间坍缩为冯·诺依曼宇宙V中的标准层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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