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记忆是破碎的,只有救护车刺耳的鸣笛,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以及紧握着她手的、一位不会说中文的护士小姐那无声的安慰。她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人摆布,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只有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她观察,但她只是麻木地摇头,所有的感官和意识都系在那一扇紧闭的、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门上。
手术室外,冰冷的金属座椅,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
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以一种残酷的速度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她心上凌迟。林深最后那个破碎的微笑,他额角刺目的鲜血,他冰凉无力的手,还有那句“这次换我保护你”……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在她脑海中疯狂循环,放大,几乎要将她逼疯。
陈明是第一个赶到的。他显然是从国内接到了消息,一路风尘仆仆,脸上毫无血色,冲进走廊时几乎踉跄。他看到独自蜷缩在长椅上、脸色比鬼还苍白的苏晚,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红着眼眶,哑声唤了句:“晚姐……”
苏晚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明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林深的情况恐怕极其不妙。他沉默地走到苏晚身边,没有试图安慰,因为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他只是像一座沉默的山,站在那里,分担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重。
紧接着,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法语的低语和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压。
苏晚和陈明同时抬头。
是林建国。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但领带有些松垮,向来梳得整齐的头发也略显凌乱,脸上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郁到极致的焦灼和震惊。他显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从国内直接飞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助理和一名看起来是本地律师或高级顾问模样的人。
林建国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就锁定了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死紧。然后,他的视线转向长椅上的苏晚。
那一刻,他眼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有心痛,有愤怒,有对儿子生死未卜的恐惧,或许,还有一丝看到苏晚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而儿子却在里面抢救时,那难以言说的、人性本能的刺痛。
他大步走过来,甚至没有先看苏晚,而是直接用法语向旁边的医院负责人(或他带来的顾问)厉声询问情况,语速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晚在他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等待着预料中的、如同以往那般冰冷的斥责,责怪她没有保护好他的儿子,责怪她将林深卷入危险。
然而,林建国在快速了解完情况(情况很不乐观,多处骨折,内出血,最严重的是头部撞击和可能的心脏冲击)后,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苏晚,问出的却是: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
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而微微颤抖,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商业谈判式的冰冷,而是属于一个父亲的、濒临失控的愤怒和痛苦。
苏晚被他眼中那赤裸的、毫无掩饰的父辈情感震住了,眼泪瞬间再次决堤。她张了张嘴,声音破碎不堪:“是…是顾城…他开车…故意撞我们……”
“顾、城!”林建国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怒意和杀意。他猛地转向身后的助理,用中文厉声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动用一切力量!立刻找到他!我要让他付出代价!立刻!”
助理神色一凛,立刻低头应下,走到一旁开始疯狂拨打电话。
发完指令,林建国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苏晚。看着她泪流满面、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样子,看着她身上那件沾了些许灰尘和暗红血点(无疑是林深的)的外套,他眼神中那尖锐的厉色,终究是缓缓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痛楚。
他没有再说一句指责的话。
他只是转过身,面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如同一个瞬间苍老了许多的普通父亲,背脊依旧挺直,却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与苏晚、陈明一起,构成了手术室外一幅绝望而压抑的守望图景。
医院走廊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建国带来的低气压,苏晚无声的流泪,陈明紧握的双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和那盏纹丝不动的红灯,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用生命守护了所爱之人的男人,正在生死线上,孤独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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