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登记在册、甚至只是疑似修有文气者,皆被编入“赎罪营”,戴上枷锁,从事最繁重、最危险的劳役,开采矿石,修筑工事,直至力竭而死,尸骨无存。
禁令严苛到令人发指。孩童街头诵读《千字文》,会被鞭笞,其父母连坐;家中私藏书籍,一经发现,满门抄斩;甚至连相互写信,若词句稍显文雅,也会被扣上“传播文毒”的罪名。
一直沉默旁听的守真,此刻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她取出一面巴掌大小、边缘已有裂痕的青铜古镜,镜面模糊,只能映照出扭曲的人影。
“这是我阴癸派在北离分坛的传讯法器……昨夜……最后一丝联系也断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纤指划过镜面的裂痕,“最后传来的影像……是北离武士冲进我们开设的医馆……将那些救命的医书……扔进火堆……我们的弟子试图阻拦……被……”
她猛地握紧拳头,骨节泛白,镜子的裂痕似乎又深了几分。
“他们连救死扶伤的医术都不放过!完颜洪烈那个疯子,说凡是文字承载的,皆是‘文道余毒’,必须彻底净化!”
长安的抉择
北离灭文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彻底震动了长安。
皇宫,两仪殿内,灯火彻夜未熄。
李世民面沉如水,手指重重敲在龙案之上,案上是堆积如山的紧急奏报。
“疯子!完颜洪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房玄龄须发皆张,痛心疾首,“焚书坑儒,这是要断绝我等文明之根基,将人重新变为禽兽啊!”
李靖神色凝重,补充着军情方面的坏消息:“陛下,据边关细作密报,北离不仅在灭文,更在穷兵黩武。他们正在大量打造一种名为‘破文弩’的特制军械,据说……专克文气防御。若此弩成建制装备,我军边关压力将倍增。”
更令人不安的是,北离的使者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已开始在西域、吐蕃乃至新罗等地活动,散播谣言,称文道是“中原毒化诸国、进行文化侵吞的阴谋”,要求各国联合抵制,驱逐中原文修。
“其心可诛!这是要孤立我大唐,断我文道传播之路,将我文明之火困死于一隅!” 魏征怒声道。
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殿外铅灰色的天空。
“必须反击。” 李世民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沉默,他环视众臣,目光最后落在一直凝眉不语的林知文身上,“然,如何反击?刀兵相见,正中其下怀,北离巴不得我大军北上,陷入泥潭。文道之争,又当如何破局?”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林知文。
不灭的文种
林知文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知行堂案几上那页染血的《黍离》残篇。
他缓步上前,指尖微抬,一缕精纯平和的文气自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温润的溪流,轻轻包裹住那焦黑的纸页。
在文心感应的极致境界中,他“看”到的已不再是焦痕与血迹。他“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熊熊烈火中,紧紧抱着这卷《诗经》,任凭火焰舔舐他的衣袍、他的肌肤。在生命最后的刹那,老者没有惨叫,没有咒骂,而是将毕生修炼的、最后一丝微薄的文气,连同他那不屈的意志、对文明的无限眷恋,尽数灌注到这即将化为灰烬的书页之中!
那意念的核心,是一缕微弱却顽强到极点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却执着不灭。
林知文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不对!文道火种未灭!”
他声音带着一种洞彻虚妄的清明:“这残页之中,藏有讯息!‘文种入土,静待春晖’!北离的文修,并未坐以待毙!他们在就义之前,将自身文种强行剥离,埋入大地深处!更有人,忍辱负重,伪装归顺,暗中保护典籍,以待将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后续传来的零星密报开始拼凑出真相的碎片:有北离农户在自家后院挖出藏匿的书箱;有被贬的官员暗中收留文修遗孤;甚至有“归顺”的文人,在为新主子撰写歌功颂德的文章时,巧妙地将经典章句藏于字里行间……
王初冬轻抚着残页,泪痕未干的脸上,泛起一丝带着希望的悲悯:“就像这《黍离》,诗意看似在哀叹故国衰败,宗庙倾覆,实则……那离离的黍苗,正是生命力的象征,在废墟之上,静待重生之机。”
暗流与召唤
就在众人因这黑暗中一线微光而稍感慰藉时,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北离的灭文风暴,开始裹挟着铁与血,向周边蔓延。
西域几个小国在北离大军压境和使者威逼下,已相继颁布了限制文道的法令;
吐蕃赞普顶住压力,却也不得不暂时关闭了境内的文道传习所,以观时变;
就连一向与大唐亲善的新罗,朝堂之上也出现了摇摆的声音,质疑继续引入文道是否会引来北离的雷霆之怒……
“完颜洪烈是要构筑一道无形的铁幕,将大唐,将文道,彻底孤立!” 袁天罡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风雪中,他步入殿内,声音低沉而严峻,“他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丝绸之路,要彻底掐断文道西传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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