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商税信用”体系在大宋境内的成功推行,大宋的商业环境为之一新,晏安的目光,随之投向更广阔的海外。
然而,户部与市舶司的奏报均指出,海外番商,尤其是大食、高丽等国的商人,虽携珍货而来,却对大宋的税制、律法及贸易保障心存疑虑,交易多限于小额,且倾向于以物易物,导致海外商税增长缓慢。
“番商远来,其虑有三:一惧税赋不明,二忧航行安全,三疑我朝诚意。”政事堂内,晏安向公孙策分析道,“官府文书,难消其腹诽。需以温情破其心防,以实据显我诚信。”
公孙策摇扇笑道:“番商重家室,其家眷之言,往往胜过我朝官员千语。若能使其家眷安心,则商人定心。”
晏安眸光一亮:“先生此言,正合我意。此事,非娘与父王出面不可。”
“番商之疑,在于信息不对称,在于对未来风险的不可预知。”她对狄娘娘剖析道,“娘,此次宴会,我们不仅要让她们看到大宋的友好与繁荣,更要让她们带走一件东西——一件能让其家族下定决心,将商业重心转向大宋的 ‘定心丸’。”
狄娘娘会意一笑:“安安此番,可是要借娘之手,许他们一个‘未来’?”
“正是。”晏安成竹在胸,“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未来。”
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在南清宫举行。
受邀者并非番商本人,而是他们留居汴京或在近期随船而来的妻女家眷。
狄娘娘卸去宫服,只着雍容而不失亲切的常服,以女主人的身份亲自接待。
宴会伊始,狄娘娘并未急于谈论商事,而是如同与闺中密友闲话,关心她们在汴京的生活起居,询问故乡风物,她特意让御厨准备了兼具大宋特色与番邦风味的茶点,气氛轻松融洽。
她笑着对一位略显拘谨的大食商人之妻说道:
“夫人远来是客,在我大宋,便是家人。家人之间,贵在坦诚相待。”
茶过三巡,狄娘娘亲自引领众家眷参观。
在女子工坊,她们看到女工们用高丽商人带来的新棉种,织出柔软吸湿的“棉纱布”,狄娘娘拿起一匹布,对高丽商人的女儿说:
“你看,你家乡的棉花,在我大宋女子手中,变成了这般好物,这便是互通有无之美。”
在漕运驿站,她们看到秩序井然、伙食温暖的船工,以及墙上公示的清晰税则与信用等级。
狄娘娘解释道:
“在我大宋,依法纳税,便能得官府保护,享漕运便利。商船货物,绝无重复征税之忧。”
行至一处水军战舰模型前,展昭一身朱红护卫官服,肃立一旁。
狄娘娘向他微微颔首,展昭便上前一步,语气沉稳,指向模型和一旁的巡逻图,向家眷们解释道:
“诸位夫人请看,我大宋水师战舰巡航于此、此、此三条主要海道,定期清扫水匪,保障商路畅通。凡持有市舶司颁发‘平安旗’之商船,皆受我军保护,安全之事,无需挂虑。”
他话语虽然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可信度。
回到宴会厅,狄娘娘没有让晏安立刻出面讲解枯燥的规则,而是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她轻拍手掌,内侍恭敬地呈上两个锦盒。
狄娘娘打开第一个锦盒,里面不是珠宝,而是一卷精巧的图纸——格物院改良的“高密度织布机”部分核心构造图。
她看向高丽商人的正妻,语气真诚:
“贵国的棉花品质上乘,若能与大宋的织造技术结合,必能织出冠绝天下的精品。本宫与朝廷有意,若贵方愿意签订长期、稳定的优质棉种供应契约,我大宋格物院,可派遣工匠,协助贵国建立一座同样先进的织造工坊。这便是我朝的诚意。”
此言一出,那位高丽商人的妻子惊呆了。
这不再是简单的买卖,而是技术输出和产业链的扶持,是将高丽从原料产地提升为制造伙伴的跃升机会。
狄娘娘打开第二个锦盒,里面是一份盖有丞相府与枢密院大印的《五年期硫磺采购框架协议》草案。
“尊使的夫人,”她转向大食商人的家眷,“贵国硫磺,于我大宋军防至关重要。为表诚意,朝廷愿以此协议为基,承诺在未来五年内,以稳定且优惠的价格,每年定额采购贵方硫磺。只要品质如一,此约便如磐石。这意味着,贵家族的商船,从此在海上拥有了一个持续五年的、稳定的航向和目标。”
这份协议,等于为大食商人消除了最大的市场波动风险,提供了长期、稳定的利润保障。
在番商家眷被这两份重磅“礼物”震撼得无以复加之时,晏安身着紫棠相服,适时现身。
她没有重复狄娘娘的承诺,而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口吻,为这两份承诺加上了最后的、也是最坚实的封印:
“娘娘所允,即是国策。本相以朝廷之名在此立誓:凡与上述承诺相关之一切事务,皆由丞相府直辖之‘海外通商司’督办,开封府协理。若有任何大宋官员、士绅、商贾胆敢阻挠、破坏此议,视同欺君,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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