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狄娘娘的凤辇亲临丞相府。
她早从晏安处知晓了樊星澜的存在,心里好奇得紧,又怕唐突了那位贵客,一番纠结之下还是决定亲自前往以示尊重。
樊星澜难得出了房门,窝在院中秋千架上,一边沉浸式阅读公孙策给她的《酉阳杂俎》孤本,一边嗑着膳食科特制的奶油瓜子。
听到动静她下意识抬头,看到迈步进门的狄娘娘,嘴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
“完了完了!是狄娘娘!她会不会觉得我是来和她抢安安的?怎么办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看到樊星澜一脸惊恐、嘴里的瓜子都忘了嚼的模样,狄娘娘心底最后一丝紧张与慎重也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言的笑意与母亲的本能。
这位“创世神”,年岁看起来和当年的安安差不多大。
她轻轻拉起樊星澜的手,眼里没有一丝一毫被抢夺的忮忌,只有一种深沉的、了然的温柔与感激:
“本宫一直在想,是怎样的钟灵毓秀,才能养出安安这样的明珠,今日得见源头,方知何为‘根’与‘本’。这些年,多谢您将她送到我身边。”
狄娘娘这番话,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抚平了樊星澜所有的惶恐。
她看着狄娘娘眼中毫无杂质的真诚,那股仿佛被“正牌家长”抓包的紧张感冰消雪融,鼻子一酸,另一种更柔软的情绪涌了上来。
“您……您别这么说……”樊星澜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慌忙从秋千上站起来,“是我……是我要谢谢您。谢谢您把安安照顾得这么好,给了她一个家,还这么疼她……”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又红了,狄娘娘将她这份窘迫与真诚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拉着樊星澜一同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是对待自家姐妹。
“傻姑娘。”狄娘娘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带着看透一切的温和,“安安叫我一声‘娘’,那我便是她的娘,永不会变,但这声‘娘’,与你是谁,从无冲突。”
她看着樊星澜,凤目中流转着真诚与智慧的光芒:
“您是赋予她灵魂的星辰,我是陪伴她成长的鸾鸟,我们本就是共同守护安安这颗明珠的……姐妹。”
“若您不嫌弃,”狄娘娘,也就是狄金鸾,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往后,便唤我一声 ‘鸾姐’ ,可好?”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樊星澜所有的心结,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但这一次,是释然与喜悦的泪水。
她用力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不再有丝毫怯懦,清晰地唤出了那个注定将联系起她们一生情谊的称呼:
“鸾姐!”
于是,樊星澜在北宋的靠山,除了晏安,多了一位可以互称姐妹的 “鸾姐” 。
而狄金鸾也终于为宝贝闺女晏安,找到了那位神秘而强大的“本源”,并成功将那位“本源”也变成了自家妹妹,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真正的双赢,莫过于此。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的甲胄摩擦声,一道飒爽身影迈进大门——正是回京述职的穆桂英。
樊星澜瞬间僵住,脑海里像是放了一场烟花:
“啊啊啊啊啊!是我的童年女神!果然和苗圃老师饰演的经典形象一模一样!好想找她要签名啊啊啊!但是会不会很奇怪?”
就在樊星澜大脑空白、内心疯狂呐喊之际,穆桂英的身影已到了眼前。
她未着全副甲胄,仅一身利落的戎装常服,却自带千军万马的肃杀之气,步伐沉稳,如同踏在战鼓的节点上。
她先是向狄金鸾方向从容一礼,姿态不卑不亢,声音清越:“穆桂英,见过娘娘。”
随即,她那如同鹰隼般洞察一切的目光,便精准地落在了樊星澜身上。
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接触到樊星澜的瞬间,先是闪过一丝极快的、属于元帅本能的评估,随即化为了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恍然与敬意的探究,晏相早已向她透露过这位“创世本源”的存在,她深知眼前之人的不凡,当即立刻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礼节,声音清亮而郑重:“穆桂英,见过樊先生!”
樊星澜被这郑重的礼节弄得更加手足无措,慌忙摆手:“穆、穆元帅不必多礼!快请起!”
穆桂英直起身,脸上那份属于元帅的威严瞬间冰雪消融,化为一种混合着好奇与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笑容。她看着樊星澜,语气真诚而热切:
“早就听晏相说起您!边关所用的那些精妙军械,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战术构想,原来皆源于先生!桂英在军中与将士们推演时,常感慨提出此等见解者,真乃国士!今日得见,方知何为……嗯,人如其思,灵秀天成!”
她本来想用“深不可测”之类的词,但看着樊星澜那年轻又带着社恐属性的模样,临时换上了更显亲近的夸赞。
樊星澜的脸瞬间红透,被童年女神如此直白地誉为“国士”,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那句“能给我签个名吗”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化为细弱蚊呐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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