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前引:至坚之城,常溃于蚁穴;至清之水,常浊于微尘。当外敌明火执仗,内隙已悄然滋生。佛法云: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人心细微处的尘垢,往往是最难觉察的魔障。
孟兰法会前两日,净土司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秋蝉在枝头发出最后嘶鸣,声音尖锐得刺耳,连廊下那些常开的秋菊都显得蔫头耷脑,花瓣边缘微微卷曲,仿佛也感知到了什么不祥的气息。清晨的露水在蛛网上凝结,折射出诡异的光彩,连空气中都似乎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宿命道特有的香气,甜腻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寅时三刻,姬凰在净室中忽觉心神摇曳。原本圆融无碍的净土念力,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几不可察的涟漪。她凝神内视,竟在识海中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灰线,如透明虱虫,在识海边缘一闪即逝。那感觉转瞬即逝,却让她心头一凛。这不是外敌入侵的征兆,而是从内部滋生的污垢。
玄煞。她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格外清晰。
门帘微动,抱剑的身影已立在门外,肩头沾着未干的露水。他的眼神比往日更加锐利,仿佛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可觉异常?
玄煞静默片刻,指尖在剑鞘上轻叩:空气里有虱子。很细小的虱子,藏在呼吸之间。
第一幕:算错的模型
辰时初,赵书平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冲进值房,将一叠算稿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衣衫不整,发冠歪斜,显然又是一夜未眠。值房内的烛火还未完全熄灭,在晨光中摇曳着最后的火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抓着本就凌乱的头发,声音嘶哑,三约数理模型推演七次,次次都在漕运损耗这里出错!按照这个结果,我们之前查出的所有贪墨案都是错的!
周清韵放下手中的账册,接过算稿细看,秀眉渐渐蹙起:模型构建无误,各项参数设置也合乎数理。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也核对过三遍!赵书平激动地打断,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可结果显示,按照现行漕运规制,损耗率不该低于三成。若是强行压低损耗,反而会违背数理规律!这简直是在否定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
林枫刚从校场回来,闻言忍不住插话:可我们亲眼所见,青禾县的漕运损耗从未超过一成!那些粮食可是实打实地运到了百姓手中!这模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书平猛地站起,眼镜滑到鼻尖:除非...除非输入模型的根本数据就是错的!他忽然僵住,声音发颤,这些基础数据,是孙铭昨日刚从户部架阁库取回的...
话音未落,孙铭恰巧抱着一摞文书进来,闻言手一抖,文书哗啦啦散落满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下、下官都是按规矩取的档案...他慌忙俯身收拾,宽大的袖袍在动作间翻飞,一个精致的绣金香囊从袖中滑落,滚到玄煞脚边。
玄煞脚尖轻点,香囊飞入手中。他指尖业火微燃,香囊中飘出的竟是宿命道特制的檀香,气味甜腻得令人作呕。那香气在晨光中弥漫开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孙铭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是、是他们逼我的...说若不在数据上做些手脚,就要对我老家的侄儿不利...他们还给了我这个香囊,说能保平安...
第二幕:遗忘的巡防
未时正,秋日燥热。林枫铁青着脸来报,铠甲上还带着校场的尘土。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今日西仓巡防,新来的王五查验侧门。那扇门直通存放法会用盐的仓廪,若不是老李多留个心眼折返回去,差点让人摸了进去。他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更可气的是,问他为何失职,他竟说近日总是心神恍惚,看过的巡防册子转眼就忘...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
姬凰眸光一凝:带他来。
王五是个满脸稚气的年轻卫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额角还带着训练时留下的淤青。他的眼神涣散,说话时总是下意识地挠着后颈:国师明鉴!卑职近日总觉头晕目眩,那巡防册子看一遍忘一遍...昨夜值班时,甚至恍惚看见有黑影从墙头掠过...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玄煞忽然出手,如鬼魅般移至王五身后,指尖在他后颈一拂。一缕几乎透明的灰气被业火逼出,在空中扭曲如虱,发出细微的嘶鸣。那灰气在业火中挣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因果蛊的余毒。姬凰面色凝重,看来无明尊者,早已在京城布下暗手。这些蛊毒不会致命,却能在不知不觉间侵蚀心智,让人产生幻觉,记忆力衰退。
她转向林枫,声音斩钉截铁:即日起,所有巡防口令每日三换。新兵不得单独执勤,每队必须配有老卒带队。另外,让所有人都检查后颈,发现异常立即禀报。
第三幕:裂痕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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