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涿县大地重现生机。然而,刘芒的心,却仿佛还停留在那个被无视、被“呸”的寒冬。
他依旧不屈不挠地执行着自己的“结拜大业”,如同最执着的推销员,见缝插针地向刘、关、张三人灌输着结拜的“伟大意义”。
他逮住机会就凑到刘备身边,压低声音,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大哥!你想想,你胸怀大志,将来是要匡扶汉室、做大事的人!身边怎能没有左膀右臂?你看云长兄,忠义无双,武艺绝伦,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再看小阿飞,勇冠三军,对你忠心不二,乃世之虎将!此二人,皆是万人敌!若能结为异姓兄弟,生死相托,祸福与共,将来何愁大事不成?大哥,机不可失啊!”
遇到关羽,他则换上小心翼翼、略带谄媚的笑容,保持安全距离打招呼:“哈喽!云长大哥!今日气色真好!你别老是用那种眼神看我嘛,我怕……咱们以后可是要义结金兰的亲兄弟啊!你可是我亲二哥!”
对张飞,他更是直接勾肩搭背,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小阿飞!你看我大哥刘备,仁义布于四海,乃当世英雄!再看云长大哥,武艺超群,义气深重,是不是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不是最敬佩他们了吗?要是咱们能结拜成兄弟,那你岂不是天天都能跟偶像在一起?那该多美!”
俗话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更何况刘芒这番“洗脑”并非全是空话,其中夹杂着对三人真实的欣赏和未来的判断。
这种日复一日、有心算无心的念叨,就像后世想要撮合一对情侣,天天在两人耳边说对方多么好、你们多么般配,就算原本没感觉,听多了也难免会生出些异样心思。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本就互相欣赏,性情相投,经过刘芒这番坚持不懈的“催化”,那层窗户纸越来越薄。
终于,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三人饮了些酒,谈及天下大势,各自抱负,越说越是投机,胸中豪情激荡。
借着酒意,也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不若结为兄弟,共图大事”,另外两人立刻轰然应诺!于是,在城外一处僻静的桃林边,并非后世传说中的桃园,但意境相似。
三人焚香祷告天地,立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正式结为异姓兄弟!
刘备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
那一刻,兄弟三人手握在一起,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彼此间坚不可摧的信任。
然而,这场对历史而言意义非凡的结拜,却唯独漏掉了一个人——那个上蹿下跳、费尽心机、甚至不惜采用极端手段“撮合”他们的“功臣”,刘芒!
起初,刘芒并未察觉。他还沉浸在自我感觉良好的“策划”中,以为火候还没到。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张飞兴冲冲地跑到关羽面前,亲热地喊道:“二哥!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去城外切磋切磋?”
关羽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竟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点头应道:“好,三弟。”
刘芒当时就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二哥?三弟?!他猛地冲过去,拉住张飞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小……小阿飞!你……你刚才叫云长大哥什么?!”
张飞正沉浸在结拜的喜悦和与兄长亲近的兴奋中,见刘芒问起,得意洋洋地扬起黑脸,大声宣布:“芒弟!你还不知道吧?俺已经和大哥、二哥义结金兰了!从今往后,俺就是他们的三弟!咱们以后就是真正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
“噔、噔、噔……” 刘芒如同被一颗无形的子弹击中胸口,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辛辛苦苦!他操心劳肺!他挨了多少顿打?受了多少白眼?甚至不惜背上“设计兄长嫖娼”的恶名!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促成这场结拜,然后……然后自己能顺理成章地加入进去,成为名正言顺的“四弟”,将来名垂青史吗?!
可现在……他们结拜了!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竟然没叫上他?!把他这个最大的“功臣”给一脚踢开了?!
一种被彻底背叛、被抛弃的巨大委屈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心中爆发!
他死死地盯着张飞那洋溢着喜悦和自豪的脸,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默认笑意的关羽,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你……你们……” 刘芒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猛地一把推开还想跟他分享喜悦的张飞,转身发足狂奔!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飙出,在风中飘散。
他一路狂奔,不顾一切,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在这奔跑中。
直到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噗通”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火辣辣地疼,皮都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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