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然没有立刻动手,她先是绕着凤榻走了一圈,仔细观察。她的目光扫过榻沿、柱脚、凋花缝隙,不放过任何细节。
“看这里。”她忽然蹲下身,指着凤榻一侧靠近地板的地面。那里的积灰似乎比周围要稍微浅薄一些,隐约能看到一点不同于灰尘本色的暗沉痕迹,像是……曾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反复刮擦过?
萧烬立刻蹲下,凑近查看。“像是……有东西经常从这里进出?”他眉头紧锁。
“不是经常,是偶尔,但近期肯定有过。”陆清然笃定道,“灰尘的堆积和分布有细微差异。如果是老鼠之类,痕迹会更杂乱,但这个痕迹……很规整,范围很小。” 她伸出戴着薄薄手套的手指,轻轻拂开那片区域的浮尘,露出了下面地板的本色,以及几道极其细微的、平行的划痕。
这个发现,让两人的心同时一沉。难道……已经有人来过了?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先找暗格。”萧烬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道。根据芸娘遗书提示,暗格在“旧榻之下”。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掀开沉重的、落满灰尘的锦缎床褥,露出了下面光秃秃的榻板。
榻板是由整块的紫檀木拼接而成,严丝合缝。萧烬沿着边缘仔细摸索,回忆着幼时是否见过母后触碰过什么特殊机关。陆清然则从随身携带的革囊中取出几样小巧的工具——一根细长的银探针,一面打磨光滑的铜镜(用于反射光线观察死角),还有一小瓶特制的荧光粉末。
她先用毛刷轻轻拂去榻板表面的浮尘,然后利用铜镜,借助窗外射入的月光,仔细观察每一道缝隙,寻找可能存在的磨损或差异。同时,她用银探针,极其轻柔地沿着木板缝隙滑动,感受内部的虚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内的死寂如同实质般压迫着他们的神经。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这里。”几乎在同一时间,萧烬和陆清然同时出声。
萧烬的手指按在榻板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凤凰尾羽凋花上,那里有一片鳞片的质感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微微内陷。而陆清然的银探针,也在同一位置的缝隙处,感受到了极其微小的松动感,并且探针尖端带出了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普通灰尘的浅色粉末。
陆清然用指尖沾起那点粉末,凑到鼻尖轻轻一嗅,又就着月光仔细观察。
“是石粉,很新。”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萧烬心上,“这个机关,近期被打开过,而且闭合时可能因为匆忙或暴力,磨损了内部的石质构件。”
近期被打开过!
是谁?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是柳弘的人?还是那个隐藏在宫中的“东方使”?
一股寒意从嵴椎升起。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是否早已落入他人的监视,甚至……这本身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萧烬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他看了陆清然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惕与决绝。
即便如此,也已无退路。
萧烬不再犹豫,运起内力,按照幼时模糊的记忆以及刚才的触感,对着那片鳞片,依照特定的顺序和力道,或按或旋。
“卡……卡卡……”
几声微不可闻的机械轻响从榻板内部传来。紧接着,就在榻板中央,一块约一尺见方的木板,悄无声息地向下沉陷,然后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个隐藏得极好的暗格!
两人立刻凑上前去。
暗格不大,里面空空荡荡。
唯有一小撮同样新鲜的、比周围颜色更浅的石粉,静静地躺在暗格底部。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账册副本,不翼而飞!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萧烬。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沉入谷底的声音。还是……来迟了一步吗?
陆清然却比他想得更快。她没有沉浸在失望中,而是立刻将手中的铜镜调整角度,将月光反射进暗格内部,进行更仔细的检查。
“不对!”她突然低呼,语气带着一丝发现新线索的急促,“暗格内壁有刮痕!非常新鲜!而且……底部边缘,沾有一点这个!”
她用银探针的尖端,极其小心地从暗格内壁刮下了一点微小的、深蓝色的絮状物。那颜色在月光下几乎与紫檀木的深色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这是什么?”萧烬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凑近观看。
陆清然将那点蓝色絮状物放在掌心,就着月光仔细观察,又轻轻捻了捻。
“织物纤维。质地细腻,是上好的丝绸。颜色是靛蓝,但这种深沉的色泽,并非宫人常用,更像是……”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萧烬,“某种特定品级宦官或是……有资格穿着特定深色官服之人,衣袍上刮擦下来的!”
暗格被近期打开过,内部有新鲜刮痕和石粉,还留下了来自入侵者衣物上的微量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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