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需要大量物资进出,特别是矿石、燃料、生活补给。”她一边摆弄仪器一边分析,“再隐蔽的入口,只要经常使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车辙、脚印、垃圾、甚至因为频繁踩踏而改变的植被。”
她抬头看向众人:“明天开始,我们分成三组。一组继续伪装商队,沿主要商路行进,观察是否有可疑的运输队伍。二组由老马头带领,寻找本地牧民或小部落,打探消息——注意,不要直接问工坊,而是问哪里有‘热泉’、‘烟雾谷’,或者哪里‘山神不许人靠近’。”
“第三组,”陆清然的目光落在灰影身上,“由你带领最精锐的影卫,携带攀登和勘探工具,对这几处‘火神的咽喉’进行秘密侦察。重点寻找:反常的岩石开凿痕迹、人工修整的道路、异常的烟气颜色或气味、以及……任何金属制品或碎屑。”
她顿了顿,补充道:“工坊在炼制金属或毒药时,难免会有碎渣随烟尘飘出,或者被搬运时掉落。那些东西在自然环境中很显眼。”
灰影郑重点头:“明白。”
就在这时,营地外围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哨——影卫设置的暗哨发出的警报。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商队护卫们看似随意地抓起武器,实则已经形成防御阵型。影卫们悄无声息地散入黑暗,如同真正的影子。
陆清然迅速收起地图和工具,对老马头使了个眼色。
老马头会意,清了清嗓子,用带着浓重陇西口音的话喊道:“外面是哪路朋友?我们是陇西陈氏药行的,借个地方歇脚,无意冒犯!”
片刻寂静后,黑暗中传来沙哑的回应:“陈氏药行?没听说过。这戈壁深处,可不是采药的地方。”
随着话音,十几道人影从岩石后走出。
他们不是军队,也不是商旅。这些人穿着破旧的皮袄,头发脏乱打结,脸上涂着奇怪的白色纹路。手中武器五花八门,有弯刀,有长矛,甚至还有自制的弓箭。
是马贼,或者说,是生存在这片绝地的流民土匪。
领头的是个独眼大汉,他那只完好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着贪婪的光,扫视着商队的驼马和货物:“药行?我看你们这些马,蹄铁是军马的样式。这些‘护卫’,站姿也太齐整了些。”
气氛瞬间绷紧。
陆清然心中微沉——这些马贼不简单,竟然能看出这些细节。看来常年在此地劫掠,练出了毒辣的眼力。
灰影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只等陆清然一个信号。
但陆清然却上前一步,掀开头巾,露出那张刻意涂黑却依旧清秀的脸。她用平静的语气说:“这位大哥好眼力。实不相瞒,我们确实不是普通药商。”
独眼大汉挑眉:“哦?”
“家父身患奇症,需‘赤焰山’深处一种名为‘火心莲’的稀有药材入药。”陆清然的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上几分焦急和诚恳,“此药只有火山熔岩附近才能生长,且采摘时机极为苛刻。我们不得已,才高价雇了这些退伍老兵做护卫,冒险深入此地。”
她从怀中取出一袋银钱,又拿出一小盒包装精美的参片——那是真正的百年老参,价值不菲。
“这点心意,请各位大哥行个方便。”她将东西放在地上,退后两步,“我们只求采药,不惹事端。采到药后立刻离开,绝不在此逗留。”
独眼大汉盯着那袋银钱和残片,独眼中闪过挣扎。他身后的手下们更是蠢蠢欲动,显然被这笔横财打动。
但最终,大汉却摇了摇头:“钱是好东西,命更重要。我劝你们,赶紧回头。赤焰山深处……去不得。”
陆清然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异常:“为何去不得?可是有猛兽?还是地形太险?”
“猛兽?地形?”独眼大汉嗤笑一声,那笑声里透着某种毛骨悚然的味道,“比那更邪门。那山里……有吃人的东西。”
“吃人的东西?”
“对。”大汉压低了声音,即使是他这样的亡命徒,此刻眼中也闪过一丝恐惧,“不是狼,也不是熊。是……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三年前,我手下两个最得力的兄弟,不听劝非要进山找什么‘火山玉’,结果……”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可怕的场景:“结果只有一个人爬回来,浑身是伤,神智都不清了。嘴里一直念叨‘火里有鬼’、‘石头吃人’。三天后就疯了,自己跳进了火山口。”
他扫视商队众人:“我看你们这些人,装备精良,像是有点本事的。但听我一句劝,那山里邪门得很。这些年,进去的人不少,出来的……没几个。”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银钱和残片,挥了挥手:“这些我收了,就当买路钱。你们若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但死了别怨我。”
他带着手下迅速退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营地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良久,灰影才低声问:“陆大人,他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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