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地,吹过蓟城巍峨的城垣,却在州牧府的书房外减弱了声势。屋内,暖意如春,刘乾负手立于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前,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这方寸之间的山河,窥见其下涌动的暗流与即将喷薄的火焰。
荀彧、徐庶的稳健,郭嘉、戏志才的奇谋,如同经纬交织,为他勾勒出一幅清晰的战略蓝图。“潜龙在渊,以待天时”。这八个字,如今已不再是空洞的训诫,而是融入幽州每一寸土地、每一次呼吸的行动纲领。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地图上幽州与辽东的广阔疆域。这片土地,历经战火洗礼,如今在他治下,正焕发出惊人的生机。屯田的禾稼虽被冬雪覆盖,但来年春天的希望已深埋地下;工坊里,锻造的锤声、造纸的浆声日夜不息;“幽州白”的酒香与“蔡侯纸”的墨香,正随着商队悄然远播,成为连接四方、无声彰显实力的纽带;招贤馆内,南北士子往来不绝,琅琊的诸葛瑾、颍川的郭图、乃至避祸而来的名士,都在这里寻找安身立命、施展抱负的舞台。更重要的是,那支名为“太极”的强军,正在严寒中磨砺爪牙,各营协作日臻熟练,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力量。
“根基已固,鳞爪渐丰。”刘乾心中默念。这就是他的“渊”,深广而坚实,足以让潜龙积蓄腾空之力。
他的目光南移,落在烽烟将起的冀州。袁绍与公孙瓒,这两头雄踞河北的猛虎,正如郭嘉所料,龇牙咧嘴,界桥一带已是剑拔弩张。韩馥的懦弱与犹豫,如同干燥的柴薪,只差一颗火星便能燃起滔天烈焰。刘乾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卞庄刺虎,坐山观斗,此乃阳谋。无论最终是袁绍吞并冀州,还是公孙瓒反客为主,胜者亦必是惨胜,元气大伤。届时,携幽州之众,以逸待劳,河北霸业,几成囊中之物。此乃近在眼前的“天时”之一。
视线再向西延伸,越过太行,投向那片笼罩在董卓淫威下的关中大地。长安,帝国的旧都,如今已是龙潭虎穴。但郭嘉与贾诩的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深重黑暗下的裂痕。董卓的倒行逆施,早已种下败亡的种子。李傕、郭汜等西凉悍将的骄横与不满,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随时可能喷发。贾诩隐于幕后,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正在小心翼翼地撬动裂缝,为未来的“惊喜”铺路。一旦长安生变,无论是接纳西凉骁将,还是相机谋取关中,都将为他的霸业打开一扇全新的西向大门。此乃潜在的、可能带来更大收益的“天时”之二。
“然,天时未至,潜龙勿用。”刘乾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跃跃欲试的冲动压下。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在这错综复杂的乱世。袁绍四世三公,名望犹在;公孙瓒白马长枪,骁勇善战;董卓虽恶,麾下西凉铁骑仍是天下精锐。此刻贸然出击,非但不能获利,反而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打乱全盘布局。
“主公。”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刘乾回头,见蔡琰端着一盏新沏的热茶走了进来。她身着素雅的月白襦裙,外罩一件淡青色绣竹斗篷,容颜清丽,气质如空谷幽兰。
“文姬,你怎么来了?”刘乾接过茶盏,触手温润。
“见夫君独自在此站立良久,想必是在思虑天下大事。”蔡琰走到他身旁,与他一同望向地图,她的目光沉静而睿智,“妾身不通军旅,但观此图,如观棋局。夫君如今稳坐幽州,便如执黑先行,已占角势。接下来,当稳固边角,静观中腹之变,待敌方露出破绽,再行打入,方可制胜。”
刘乾闻言,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蔡琰虽不直接参与军政,但其学识渊博,聪慧过人,每每能于不经意间点中要害。她以棋局喻天下,与郭嘉的“卞庄刺虎”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强调了耐心与时机的重要性。
“文姬真乃吾之知己也!”刘乾感叹道,“不错,眼下正是巩固边角,静待中腹生变之时。这‘勿用’二字,看似无为,实则是最大的作为。”
蔡琰浅浅一笑:“夫君能如此想,妾身便放心了。只是,潜龙虽需蛰伏,亦不可断了与外界的声气。妾身近日整理父亲旧稿与宫中流出的典籍,发现其中多有关于各地风土人情、山河险要的记载,或可命人抄录副本,供奉孝先生、志才先生参详。此外,书院中学子,亦当引导他们关注时局,纵论天下,或许能发现非常之才。”
“好!此事便交由文姬负责。”刘乾欣然应允。蔡琰的建议,正是将文化软实力转化为战略资源的重要一环。知识的储备与传播,人才的培养与发掘,同样是“潜龙在渊”期间不可或缺的积累。
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甄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脸颊红扑扑的,带着室外的寒气,却更显活力四射。
“夫君,文姬姐姐,你们都在呀。”甄姜笑着行礼,然后迫不及待地对刘乾说,“夫君,好消息!我们派往江东的商队回来了,不仅带回了优质的丝绸和茶叶,还打通了与荆州的部分商路。虽路途艰难,但利润丰厚。更重要的是,沿途听闻,孙坚之子孙策,已借袁术之力,南渡长江,正在江东招兵买马,意图为父报仇,立足江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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