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将两人从熟悉的东方都市带到了弥漫着咖啡香与浪漫气息的巴黎。飞机舷窗外,塞纳河如一条银色的缎带,蜿蜒穿过灰白色调的古典建筑群。然而,沈叙和苏晚都无心欣赏这异国风光,那份精准送达的邀请函,像一片无形的阴云,笼罩在初临这座城市的上空。
接机的车辆是沈叙提前安排的,司机沉默寡言,直接将他们送往位于左岸、预订好的酒店。酒店不算极度奢华,但风格典雅,位置僻静,是陆辰综合考量安全性与便利性后筛选的结果。
办理入住时,前台一位衣着考究的经理在核对沈叙的护照后,脸上露出更加恭敬的笑容,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白色信封:“沈先生,苏小姐,欢迎来到巴黎。这是顾明远先生嘱咐我们务必转交给二位的。”
又是一个信封。
沈叙面无表情地接过。打开,里面是两张质地更厚、带着浮雕纹路的正式请柬,与邮件内容一致,只是时间地点更加明确——明晚八点,顾明远位于左岸的私人公寓。随请柬附上的,还有一份手写的、看似随性实则经过精心排布的宾客名单,上面罗列着几个在巴黎艺术圈和华人商界颇具分量的名字。
“这位顾二公子,倒是做足了‘热情好客’的姿态。”沈叙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将请柬递给苏晚。
苏晚看着那份名单,以及请柬上优雅却透着强势的字体,心里那股不安感愈发清晰。对方不仅知道他们来了,连他们下榻的酒店都一清二楚。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感,让人脊背发凉。
“我们……一定要去吗?”她轻声问。
“去。”沈叙的回答斩钉截铁,“他摆好了舞台,我们若是不登场,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他看向苏晚,眼神深邃,“而且,只有在舞台上,才能看清对手的脸。”
放下行李,稍作休整后,沈叙决定带苏晚出去走走。并非为了观光,而是一种更实际的熟悉环境,以及……尝试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
他们沿着塞纳河畔漫步。初春的巴黎,空气微凉,阳光透过梧桐树新发的嫩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河边旧书摊的彩色棚顶连绵成片,街头艺人的手风琴声悠扬飘荡。这一切本该充满诗意,但两人都绷着一根弦,无法真正放松。
沈叙看似随意,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周遭的行人、车辆,甚至街边咖啡馆里临窗的座位。苏晚则紧紧跟在他身边,手被他自然地握着,他掌心的温度是她在此刻陌生环境里最大的安定。
在一座桥头,他们停下脚步。沈叙望着河对岸的巴黎圣母院,忽然低声开口:“害怕吗?”
苏晚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有你在,不怕。”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相信你不是毫无准备就来的。”
沈叙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他的确不是。陆辰的团队正在远程提供信息支持,他在巴黎也并非全无可以动用的人脉资源。只是,面对一个隐藏在暗处、对过往如此了解且行事诡谲的对手,再充分的准备也显得不足。
“顾家,”沈叙忽然提起这个话题,“早年和我父亲确实有过合作,但在一次关键的海外项目竞标中,顾家因为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被踢出局,损失惨重,这才逐渐淡出国内。顾明远的父亲,据说至今对此耿耿于怀。”
苏晚恍然:“所以,他可能是在替家族报复?”
“有可能。但如果是单纯的商业报复,手段不应该如此……针对我个人,甚至牵扯到我母亲。”沈叙的眼神冷了下去,“除非,当年的事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次日晚上八点,沈叙和苏晚准时出现在顾明远公寓的门口。这是一栋拥有悠久历史的奥斯曼风格建筑,内部却经过了极致的现代化改造,古典与现代碰撞出一种略带割裂感的奢华。
侍者引他们进入沙龙现场。巨大的挑高客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混合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香槟的气息。穿着时尚前卫的艺术家、举止优雅的收藏家、以及一些明显是商界人士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顾明远很快便发现了他们。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天鹅绒西装,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夸张的欢迎姿势。
“沈少!苏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他的中文带着一点刻意模仿的京腔,热情得有些浮夸。目光在苏晚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随即转向沈叙,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算计。
“顾公子,久仰。”沈叙与他轻轻握了握手,态度疏离而客气。
“叫我明远就好!”顾明远熟络地拍拍沈叙的肩膀,仿佛他们是多年好友,“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位朋友,都是巴黎艺术圈的翘楚,苏小姐一定感兴趣。”
他不由分说地引着他们走向人群。整个过程中,顾明远表现得无懈可击,谈笑风生,介绍着各位宾客,谈论着最新的艺术潮流,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纯粹的艺术交流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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