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死时速
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外的红灯刺眼地亮着。
迟喜赶到时,周谨正靠在墙上,脸色苍白,身上还带着烟尘和血迹。看见她,周谨勉强站直身体:“迟小姐。”
“他怎么样了?”迟喜的声音在抖。
“还在抢救。”周谨的声音也很哑,“炸弹威力不大,但夜总当时正要开车门,爆炸点就在驾驶座附近。弹片击中了左胸和腹部,失血过多……送进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
迟喜的腿一软,周谨扶住她。
“医生怎么说?”
“正在做开胸手术,取出弹片,修复脏器。”周谨顿了顿,“但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有一块弹片离心脏太近,可能会……”
他没说下去。
迟喜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走廊冰冷的地板透过单薄的裙子传来寒意,但她感觉不到。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空的,像被掏空了一样。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护士匆匆走出来:“病人需要大量输血,血库AB型血告急!家属在吗?有没有AB型血的?”
迟喜猛地站起来:“我是O型!万能输血者!抽我的!”
“不行!”周谨拦住她,“迟小姐,你刚经历了情绪波动,不能抽血!我去联系血站……”
“来不及了!”迟喜推开他,抓住护士的手,“抽我的!我能行!”
护士看着她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跟我来。”
抽血室里,针头扎进血管的刺痛让迟喜清醒了一些。她看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管子流进血袋,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恨夜沐吗?
恨。
他骗了她十二年,利用她调查她父亲,让她的整个人生都建立在谎言之上。
她爱夜沐吗?
爱。
哪怕知道了一切真相,哪怕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听到他生命垂危的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恐慌——那种快要失去全世界的恐慌。
血袋渐渐装满。护士拔掉针头,用棉签按住针眼:“休息一会儿,别急着起来。”
迟喜摇摇头,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墙壁。
“迟小姐!”周谨冲进来扶住她,“您别逞强!”
“我没事。”迟喜站稳,“手术……有消息吗?”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主刀医生,五十多岁,表情凝重。
“谁是家属?”
“我是!”迟喜冲过去,“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看了她一眼:“手术暂时稳住了。弹片都取出来了,但有一块伤到了心脏瓣膜,造成了严重损伤。我们做了紧急修复,但……”
他摘下口罩,叹了口气:“但术后并发症的风险很高。而且,病人失血过多,脑部缺氧时间较长,即使活下来,也可能有后遗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后遗症。
植物人。
脑死亡。
这些词在迟喜脑子里疯狂旋转。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另外,”医生补充,“我们在病人手里发现这个。握得很紧,手术时都不肯松手,最后是麻醉后才取下来的。”
他递过来一个透明密封袋。
里面是一张照片,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但还能看清——十二岁的迟喜,抱着兔子玩偶,笑得没心没肺。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血迹模糊,但勉强能辨认:
“小喜,对不起。但爱你,是真的。”
迟喜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接过密封袋,紧紧抱在胸前,像抱着最后一点温暖。
“医生,”她哽咽着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还在ICU观察,不能探视。明天上午如果情况稳定,可以隔着玻璃看一眼。”医生说,“你先去休息吧,你脸色很差。”
医生走了。
走廊里只剩下迟喜和周谨。
“迟小姐,”周谨轻声说,“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迟喜摇头,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我就在这儿等。”
周谨没再劝,在她旁边坐下。
沉默了很久,迟喜开口:“江屿呢?”
“跑了。”周谨的声音冷下来,“爆炸发生后,我们的人立刻去抓他,但他已经离境了。应该是计划好的——制造爆炸,然后逃走。”
“能找到他吗?”
“已经在联系国际刑警了。”周谨说,“但需要时间。江屿很狡猾,用的都是假身份。”
迟喜握紧了手里的密封袋。
塑料膜硌得手心发疼,但这点疼,比起心里的痛,微不足道。
“周谨,”她突然问,“你跟着夜沐多少年了?”
“十年。”周谨说,“从夜总创立沐海集团开始,我就跟着他。”
“那你应该知道很多事。”迟喜转过头,看着他,“关于他父亲,关于我父亲,关于十二年前的一切。告诉我,全部。”
周谨犹豫了。
“告诉我。”迟喜的眼神很坚定,“我有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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