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阳光把分局办公楼的台阶晒得发烫,梧桐叶在窗台上投下晃动的碎影,像谁用剪刀剪出的光斑,随着风轻轻晃。户籍科的玻璃门虚掩着,门轴上的旧漆掉了块,露出里面的黄铜,被人摸得发亮。孙萌萌正对着小镜子涂口红,豆沙色的膏体在唇上转了半圈,突然 “哎呀” 一声,声音里裹着点懊恼:“糟了,昨天新买的这支快用完了,等下开会要见王局呢!你看这膏体,都斜着塌下去了。”
赵晓冉蹲在文件柜前整理档案,帆布包挂在柜角,拉链上的贝壳串是去年去海边办案捡的,被她用鱼线串了三层,随着翻页动作轻轻晃,发出细碎的 “叮叮” 声,像檐角的风铃。“没事,我包里有支草莓味的润唇膏,颜色淡,显得气色好。” 她探手进去摸索,指尖勾出支粉色管子,管口还沾着点透明的膏体,是上次涂完没擦干净的,“你看,上次在海南办案,凌哥帮我捡的那支,当时掉在沙滩上,还沾着沙粒呢,我擦了半天才干净,现在用着还挺顺。”
陈雪站在复印机前,把一份户籍变更表按得平平整整,边角对齐了机器的刻度线。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系着精致的蝴蝶结,是林薇昨天帮她系的 —— 林薇说 “开会要正式点,蝴蝶结显得精神,还能遮住你手腕上那块烫伤的疤”。复印件 “吱呀” 吐出时,带着股淡淡的臭氧味,她抬手看了眼表,表盘上的小钻是女儿去年送的生日礼物,在光线下闪了闪:“还有十分钟,李姐怎么还没回来?刚才说去趟档案室,别是被老李拉住讲他那宝贝文竹了。”
话音刚落,玻璃门被推开,“吱呀” 一声响得格外清楚。李姐拎着个蓝布袋子走进来,布衫的下摆沾着点灰尘,是刚才在档案室门口蹭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糕,糯米的黏丝在指尖拉了点细缕:“可算赶回来了!档案室老李非要跟我念叨他那盆文竹,说上周被风吹倒了,叶片黄了大半,我瞅着是浇水太勤烂根了,他还不乐意,非说是我上次去给他送报表时碰着了,跟我掰扯了十分钟。” 她把袋子往桌上一放,露出里面的红苹果,个个都带着蒂,上面还沾着点湿泥巴,“早上路过早市买的,刚摘的,脆甜,等下开完会给大家分着吃,我闻着味儿就知道错不了。”
林薇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本《公安英语日常会话》,书页边缘被翻得卷了毛,像小狗的耳朵。她的手指在 “户籍登记” 那个词条上轻轻点着,指尖带着点薄茧 —— 是常年打字磨出来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忽然抬头往门口看,睫毛在眼睑下投了片浅影 —— 凌云穿着熨烫平整的警服走进来,肩章上的星花在光线下闪,衬得他领口的风纪扣格外挺括,连衬衫袖口都系得一丝不苟,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凌哥,你这警服看着比昨天试穿时还合身!” 孙萌萌第一个冲过去,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 “笃笃” 的响,伸手想碰肩章,又触电似的缩回来,指尖在半空顿了顿,“王局肯定一眼就瞅见你这精神劲儿!我昨天就说,你穿这衣服比张猛那家伙好看多了,他那身总像借来的。”
凌云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指尖拂过胸前的警号,那串数字是昨天下午领到的,还带着点新金属的凉意,刻痕里的毛刺没磨掉,蹭得指腹有点痒:“早上让李姐帮我熨的,她说警服就得笔挺,不然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还说她年轻时候,制服得垫着木板熨,领口要能立住铅笔才叫合格。”
李姐在旁边拍了下手,蓝布衫的袖子晃了晃,露出手腕上的银镯子,是老伴儿退休那年送的,磨得发亮:“那可不!想当年我刚入警时,制服洗得发白了还熨得板正,执勤时腰杆都比别人直三分。所里的老张总说,看我走路就知道是当过兵的,其实我哪当过兵,就是衣服穿得周正。” 她忽然压低声音,往会议室方向瞟了瞟,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听说今天开会有大事,王局特意让办公室通知全员参加,连档案室的老张都得去,他那腿前两天崴了,走路还一瘸一拐呢,刚才在走廊碰见,正拄着拐杖往会议室挪。”
赵晓冉的贝壳串 “叮” 地撞在文件柜上,发出清脆的一响,她手里的档案袋都忘了合上,露出里面泛黄的旧户籍页,纸边脆得像饼干:“该不会是…… 凌哥的转正批文下来了吧?上周我去人事科交报表,听见王姐跟小李说‘凌云的材料齐了,就等党委批了’,当时我没敢多问,心怦怦跳了半天。”
陈雪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带着点温和的审视:“按流程差不多了,上周人事科的同事来核对过他的考核表,说分局党委已经签字了,就等公示期过了。我看公示栏昨天换了新公告,用红笔圈了日期,应该就是今天。”
林薇把英语书往包里塞,指尖不小心碰到支口红 —— 是上次帮孙萌萌捡的,当时滚到了桌腿后面,沾了点灰尘,她擦干净后一直忘了还。她把口红递过去,声音轻轻的,像怕惊飞了窗边的麻雀:“孙姐,你的口红掉地上了,我捡起来擦了擦,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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