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最后检查了一遍警棍,橡胶棍在手里转了个圈,风声“呼呼”的。他把棍梢在掌心磕了磕,力道不轻不重:“记住步骤,”他看着孙萌萌和赵晓冉,声音比平时沉,像压了块石头,“报警后先掩护群众,别想着硬碰硬——你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我,更别说带刀的了。”
技术科的老张躲在走廊拐角,手里捏着个遥控器,按钮被他按得发热。他旁边放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块面包——是怕演练太久饿肚子,孙萌萌早上塞给他的,还热乎着。“放心,保证吓他们一跳。”他对着对讲机跟王局长汇报,声音里带着点恶作剧的兴奋。
王局长站在监控屏幕前,看着三个科室的人各就各位,突然对身边的秘书说:“把录像机打开,让他们自己看看漏洞。”他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茶渣粘在嘴角,像颗没剔净的牙,“不疼不痒的,记不住教训。”
“嘀——嘀——嘀——”
报警器突然尖叫起来,绿光在窗口疯狂闪烁,像只受惊的眼睛,把空气都搅得发颤。赵晓冉手里的辣椒水“啪”地掉在地上,瓶身滚到柜台底下,发出“咚咚”的响,像有人在敲鼓。她愣在原地,手背上的疤因为紧张泛出红,嘴里反复念叨着“第一步是啥来着”,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孙萌萌比她反应快,一把抓起桌上的警棍,却忘了要先锁好档案柜。她冲过去拽赵晓冉,两人撞在一块儿,差点把窗口的铁皮柜撞翻,“哗啦”一声,里面的档案掉出来,散了一地,纸张在地上打着旋,像群慌乱的白蝴蝶。
“锁柜子!报警!”李姐急得直跺脚,高跟鞋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响,声音都劈了叉,像被砂纸磨过。她想冲过去帮忙,却想起预案里“负责人需留守指挥”的规定,脚像被钉在原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红痕。
凌云一把抓起电话,手指刚要按“110”,又想起该打给刑侦队,慌乱中按错了号码,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机械的女声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他骂了句脏话,反手抓起对讲机,“刑侦队支援!户籍科有情况!”声音劈了,带着股急出来的火气。
走廊那头,刑侦队的人正往这边跑。张猛跑在最前面,军靴在地上敲出“咚咚”的响,却被拐角的拖把绊倒——那是早上打扫卫生的阿姨忘在这儿的,拖把头还滴着水。他手里的警棍飞出去,“哐当”砸在墙上,弹回来差点砸中紧随其后的林威。邢菲跟在后面,看见他摔倒,赶紧去扶,两人耽误了几秒,等冲到户籍科门口时,已经比预案里的时间晚了半分钟,军靴底的灰蹭在门框上,像道潦草的印。
“掩护群众!”凌云见他们来了,松了口气,转身想去拉赵晓冉,却发现孙萌萌还愣在窗口,盯着地上的辣椒水发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兔子。“孙萌萌!”他吼了一声,声音震得人耳膜疼,“带群众往安全通道走!”
孙萌萌这才回过神,脸“唰”地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她冲过去拉来办事的群众——是张大爷和早上那个抱孩子的年轻妈妈,手忙脚乱中差点把张大爷的拐杖碰倒,老人家吓得直哆嗦,拐杖头在地上划出凌乱的痕,像条没头的蛇。年轻妈妈怀里的孩子“哇”地哭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领。
最后还是邢菲反应快,一把将赵晓冉拽到柜台后,动作又快又稳,像拎只小鸡。她又指挥孙萌萌把群众往走廊疏散,声音清亮得像吹哨:“低头!贴墙根走!”张猛和凌云背靠背站着,警棍横在胸前,动作倒是标准,只是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警服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停!”王局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笑意,却藏着股认真。他手里拿着录像机,屏幕上正回放着刚才的混乱——赵晓冉掉在地上的辣椒水在镜头里滚来滚去,孙萌萌撞翻的档案柜像只歪脖子鹅,张猛绊倒的拖把在地上划出滑稽的弧线,还有凌云按错号码时那张涨红的脸。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脸红得像被太阳晒过的西红柿,连耳根都红透了。孙萌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把地砖都蹭亮了,像块刚打过蜡的镜子。赵晓冉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像敲鼓,震得肋骨都发疼。
“看来啊,”王局长关掉录像机,把搪瓷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响,像块石头落了地,“这预案再好,也得练。”他走到赵晓冉身边,弯腰捡起地上的辣椒水,塞回她手里,指腹碰了碰她颤抖的指尖,“下次记住,辣椒水要攥紧了,比啥都管用——你看邢菲,枪从来都攥得牢牢的,哪怕是训练。”
他又拍了拍孙萌萌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像在给她按按惊:“丫头,别慌。你平时追小偷比谁都快,上次菜市场抓扒手,你跑得比警犬还快,怎么一到正经演练就懵了?”孙萌萌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倒把那点慌劲浇下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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