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称赵老四,是赵家沟幸存者的中年男人,被王铁柱和几个队员带到了山坳深处相对避风的地方。
他哭诉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混着黑灰淌下来,绘声绘色地描述鬼子如何烧杀抢掠,细节逼真,引得周围几个心软的妇女也跟着抹眼泪。
赵大爷给他端了碗热水,他双手接过,千恩万谢,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数量、伤员情况,尤其是看到昏迷的张大山和被众人隐隐围在中间、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的李星辰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李星辰靠在一块山石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脑海中大师级的战斗本能和来自信息时代的警觉正在高速运转。
这个“赵老四”的表演很完美,几乎挑不出毛病,但正是这种“完美”,让李星辰心生疑虑。
一个刚刚经历屠村惨剧、惊魂未定的农民,在见到陌生武装人员时,第一反应通常是恐惧、戒备,甚至是麻木,而不是如此条理清晰、细节丰富地主动诉说。
尤其赵老四的眼神,虽然努力表现出悲伤恐惧,但深处却有一种过于刻意的观察和计算。
“老乡,受苦了,”王铁柱叹了口气,“你先歇着,天亮后我们想办法转移,看能不能送你去找大部队或者安顿到别的村。”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赵老四连连鞠躬,显得十分感激。
他蜷缩在火堆旁,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堆放着的少量粮食,包括李星辰“发现”的那几袋米和水桶,以及队员们随身携带的武器。
夜深了,除了负责警戒的哨兵,大部分人都疲惫地睡去。
山林的夜晚寒气很重,篝火噼啪作响。
李星辰并没有睡,他假装翻身,眼睛眯成一条缝,密切注意着赵老四的动静。
果然,下半夜,当万籁俱寂,只有伤员的呻吟和鼾声时,赵老四悄悄睁开了眼,像幽灵一样坐起身,警惕地四下张望。
只见他蹑手蹑脚地挪到水桶边,快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就要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去!
“动手!”李星辰低喝一声,早已埋伏在附近的王铁柱和柱子如同猛虎扑食,瞬间将赵老四按倒在地,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挣扎中,纸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撒了出来,一股刺鼻的杏仁味隐隐散发——是剧毒的氰化物!
“狗日的!果然是特务!”王铁柱又惊又怒,压低声音骂道。
李星辰走上前,捡起纸包,冷冷地看着面如死灰的赵老四:“说吧,谁派你来的?山田?你的任务除了投毒,还有什么?”
赵老四(或者说日军特务)起初还企图狡辩,但在李星辰运用现代反审讯技巧,包括利用信息差提及山田的姓名、分析他口音中极其细微的非本地腔调、指出他虎口长期握枪形成的茧子等。
在连番心理攻势下,赵老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瘫软在地,承认自己是山田大队特高课派来的特务,任务是摸清游击队实力、位置,最好能毒杀主要人员,并在必要时发出信号,引导日军进攻。
“你想死想活?”李星辰蹲下身,目光如刀。
特务浑身一颤,看着李星辰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颤声道:“想……想活……”
“好,”李星辰站起身,对王铁柱说,“副队长,将计就计。”
第二天清晨,王铁柱故意在特务能听到的地方,和李星辰以及几个核心队员“商议”。
“星辰,你发现的那个藏粮山洞太好了!够我们撑十天半月!”
“嗯,而且位置隐蔽,易守难攻,就在北面鹰嘴崖下面。等队长伤好点,我们就转移过去固守,等大部队支援。”李星辰“信心满满”地说。
特务竖起耳朵,牢牢记住了“北面鹰嘴崖”这个关键信息。
随后,王铁柱故意放松了对特务的看管,给他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特务果然中计,假装解手,连滚带爬地溜出营地,找到事先约定好的地点,用小型信号枪向天空发射了一颗绿色信号弹——表示已确认游击队藏身地及下一步动向。
信号弹升空不久,山下日军阵地果然传来了异动,炮口似乎开始转向北面鹰嘴崖方向。
“成功了!”柱子兴奋地低吼。
李星辰却摇摇头:“还没完。我们需要公审这个特务,既是为了彻底挖干净可能存在的其他隐患,也是为了凝聚人心,让大家明白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在山坳的空地上,全体游击队员和乡亲被召集起来。
再次被抓回来的特务,捆得结结实实的跪在中间,面如死灰。
王铁柱厉声宣布了赵老四的罪状。
当听到此人竟是鬼子派来投毒、引路的特务时,群情激愤,尤其是那些家里有人死在鬼子手中的乡亲,恨不得冲上去生撕了他。
“乡亲们!同志们!”李星辰站到一块大石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大家看到了,鬼子亡我之心不死!
他们明着用枪炮,暗地里用这种卑鄙手段!为什么?因为他们怕了!怕我们团结!怕我们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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