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座椅,颠簸的旅途,还有脚踝上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干扰场的电子镣铐。田尹闭着眼睛,仿佛在沉睡,但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体内。
装甲运输车猛地刹停,惯性将他往前带了一下。后门“哐当”一声打开,刺眼的、毫无温度的阳光混杂着一种复杂的气味涌了进来——消毒水试图掩盖,却更凸显出的汗臭、体味、铁锈、霉斑,以及一种更深层的、属于绝望和暴戾的气息。
“出来!1057号!”狱警粗鲁的呵斥在耳边响起。
田尹睁开眼,平静地适应着光线。他被推搡着下车,脚镣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眼前是一座巍峨、森严的巨型建筑,灰黑色的墙体高耸入云,遍布着电网和了望塔,塔楼上持枪警卫的身影如同冰冷的雕塑。黑石堡联邦重刑犯监狱。仅仅是站在它的面前,就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登记、拍照、抽取指纹、换上粗糙的橙色囚服……流程机械而冰冷。负责登记的狱警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随即又化为公事公办的漠然。在这里,个人意志被压缩到最低,每个人都只是一个编号。
他被两名身材高大的狱警押送着,穿过一道道需要电子密钥和虹膜验证的厚重铁门。每过一道门,身后的世界就好像被隔绝一分,光线愈发昏暗,空气愈发污浊,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和金属碰撞的回响陪伴。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条狭窄通道的尽头,面前是一扇看起来格外厚重的铁门。门上的小窗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
押送他的狱警之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的男人,拿出密钥卡刷开牢门。在铁门滑开的瞬间,田尹清晰地看到,刀疤脸狱警的目光越过他,与牢房内的某个存在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传递的信息绝非善意,更像是一种……交接确认。
“进去!”刀疤脸用力推了田尹一把。
田尹踉跄一步,踏入牢房。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闭、落锁,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牢房极其狭窄,只有不到五平米。一张固定的铁架床占了大半空间,一个不锈钢马桶散发着异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铁架床上坐着的那座“肉山”。
黑人巨汉。
身高接近两米,虬结的肌肉如同老树的根瘤般盘踞在他庞大的身躯上,几乎要将那件橙色囚服撑裂。他的皮肤黝黑发亮,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狰狞可怖的刺青,尤其是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的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纹身,让他平添了几分凶戾之气。即使田尹一米八的身材,在这尊铁塔面前,也显得异常“娇小”。
巨汉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浑浊,带着一种长期囚禁带来的麻木,但更深层处,却闪烁着一丝被刻意激发的残忍和兴奋。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得森然的牙齿,笑容充满了恶意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垂涎。
“嘿,小黄皮猴子,”他的声音粗嘎,像是砂纸摩擦,“看来上面那些大人物很‘照顾’你嘛。”他慢慢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几乎堵死了田尹所有的活动空间,投下的阴影将田尹完全笼罩。“放心,”他捏着拳头,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我会……好好疼你的。”
狭小的空间,悬殊的体型,充满恶意的威胁。换作任何人,此刻恐怕都已吓得魂飞魄散。
但田尹没有。
他甚至没有后退。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微微仰头,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座充满压迫感的“肉山”。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没有,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一种仿佛在观察实验室标本般的冷静,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怜悯。
他运用起无师自通的心理学知识,结合超凡的观察力,瞬间剖析着对方:
· 虚张声势的凶狠: 那眼神深处的兴奋并非源于纯粹的暴虐,更像是一种被指令激发的、带着表演性质的恶意。
· 空洞的内核: 在那凶狠的表象之下,田尹捕捉到了一丝茫然和麻木,仿佛这具庞大的躯体只是一个被习惯和指令驱动的空壳。
· 身体的破绽: 尽管肌肉发达,但这巨汉的站姿有一个细微的、习惯性的重心偏向右脚,左肩似乎有旧伤,导致他整个躯干的协调性并非无懈可击。
“疼我?”田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狭小空间里清晰回荡,“凭你这身被酒精和药物掏空、只剩下蛮力的架子?还是凭你脖子上那条画出来吓人的小蛇?”
马库斯(田尹瞬间判断出这应该是他的名字)愣住了。他预想过对方的尖叫、求饶、或者徒劳的反抗,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平静到近乎蔑视的回应。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辱,那被指令激发的恶意瞬间被真正的怒火取代。
“F*ck you! 黄皮猪!”马库斯低吼一声,被彻底激怒,不再废话,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直接抓向田尹的衣领,要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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