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仿佛沉入了万载冰窟的最深处。
神魂如同被撕裂成无数的碎片,又在某种极致的力量下被强行粘合,每一次轻微的思维波动都带来碾碎般的剧痛。经脉干涸枯竭,丹田空空如也,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这就是……消亡的感觉吗?
不。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温和纯净的能量,如同初春的第一滴融雪,悄然滴落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这能量清凉而充满生机,带着一种抚平创伤、滋养万物的柔和道韵,缓缓浸润着她破碎的神魂,修补着那些裂痕;流淌过她干涸的经脉,如同甘霖滋润龟裂的大地,带来细微的麻痒和复苏的悸动。
疼痛在缓慢消退,意识从无边黑暗中一点点上浮。
云知意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带着天然纹理的木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檀香和草药混合的气息。
她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干净却略显粗糙的棉被。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竹椅,墙角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草药,窗台上放着一个土陶碗,里面盛着清水。
这是哪里?
她试图移动一下身体,却引来全身针扎般的刺痛和无力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气。
“福生无量天尊。小友总算醒了。”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云知意艰难地转过头,看到木桌旁,那位曾在谢老庄园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道士玄诚子,正坐在竹椅上,手持一卷古书,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仙风道骨,与这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玄诚子……道长?”云知意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正是贫道。”玄诚子放下书卷,走到榻前,递过那碗清水,“小友神魂受损,经脉枯竭,元气大伤,还需静养,切莫妄动。”
云知意就着他的手,小口抿了些清水,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生机。她感觉稍微好了点,立刻急切地问道:“道长,黑风谷……那颗心脏……顾衍之……我的同伴……”
“小友莫急,且听贫道慢慢道来。”玄诚子安抚道,语气平和,“那邪神心脏本源已被小友舍身一击重创,陷入沉眠,没有数百上千年难以恢复。贫道已将其暂时封印于黑风谷地脉深处,并布下净化阵法,徐徐化去其残存邪气,假以时日,此地煞气自会消散。”
云知意闻言,心中巨石终于落地。
“至于那位顾施主,”玄诚子微微摇头,“他被邪神反噬,肉身半毁,神魂遭受重创,本应形神俱灭。但诡异的是,在他坠入黑潭之时,似有一件奇特的护身法器被激活,裹挟着他一丝残魂遁入地脉阴煞之中,不知所踪。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顾衍之还没死透?云知意蹙眉,这倒是个隐患。但听道长所言,即便活着,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那我的两名同伴……”这是云知意最担心的。
“小友放心。”玄诚子露出宽慰的笑容,“那位名唤谢七的壮士,筋骨强健,意志坚定,虽伤势沉重,但已无性命之忧,正在隔壁调养。另一位于昏迷中被煞气侵染稍深,贫道已为他祛除邪气,亦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便可。”
云知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没事就好。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她真诚地道谢。若非玄诚子及时出现,她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贫道只是恰逢其会,顺手而为。小友心怀浩然正气,舍身除魔,方是真正功德无量。”玄诚子捋须笑道,眼中满是赞赏,“小友且再安心休养几日,待元气稍复,贫道再与你细说。”
接下来的几天,云知意便在这间简陋却安静的木屋中静养。
玄诚子每日为她针灸药石,所用的草药虽看似普通,却都蕴含着精纯的灵气,药效奇佳。在他的精心调理下,云知意破碎的神魂渐渐稳固,干涸的经脉也开始重新焕发生机,虽然真元依旧空空荡荡,但身体的基础正在快速恢复。
她从谢七那里得知,那天在他被震飞昏迷后不久,玄诚子便如同天人般降临,挥手间便镇压了暴动的邪气,救下了他们三人,并将他们带到了这处位于黑风谷外围一处隐秘山坳中的小屋。
期间,谢老和苏晚星也通过特殊渠道接到了消息,忧心如焚,想要立刻派人前来,被云知意传讯安抚住了,只让他们安心处理江城事务,并照顾好云念安。
五日后,云知意已能下床缓缓行走,虽然依旧虚弱,但精神好了许多。
清晨,她走出木屋,呼吸着山间清冷的空气,感受着体内一丝微弱的真元重新滋生,恍若新生。
玄诚子正在屋前的一片药圃中打理草药,见她出来,笑道:“小友恢复之神速,远超贫道预料。星辰之体,果然玄妙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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