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随后,几匹骏马踏风而至。
一匹青骢马蹄声飞扬,马背上那个披着墨蓝色披风的身影尚未勒缰,巫其谷与禾秀已带着阿澜、秀娜从过堂里步出,快步迎了出来。
周綦在大门前勒住马,他的身旁是寒姜,后面则跟着呼思迈。
“盼了这些时日,总算把大当家盼来了!”巫其谷快步上前接过马鞭,交给旁边的秀娜。只见周綦翻身下马,披风翻飞间,腰间弯刀微露,刀鞘闪着凛凛寒光。
“近来俗务缠身,让长老久等了。”周綦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目光却已越过巫其谷,落在他身后的那抹娉婷身影上。
阿澜依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厉害。明明才一日未见,却仿佛隔了数月之久。此刻见他那俊美无俦的面容,挺拔卓然的身姿……竟感觉自己的耳根莫名有些发烫。
禾秀悄悄推了把怔怔出神的幺女。阿澜依这才回神,手捧着迎宾酒,缓步上前盈盈一礼:“大当家安好。”
今日希彩阿婶特意给她梳了招服女子待客时的发髻,除了一身尊贵的银饰,发间还簪了一支玉荷花簪,更衬得她明艳照人。
“蓉主多礼了。”周綦接过酒盏,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手指。阿澜依只觉一阵酥麻自指尖窜遍全身,险些端不稳酒盏。
周綦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再将酒盏交于她时,却见她的脸颊已红得通透。
“大当家请!”紧接着,巫其谷引着周綦,一行人穿过过堂和前院。
待众人在堂屋中落座,阿澜依和秀娜行礼欲退,却在此时被巫其谷叫住:“阿澜依留下,左右大当家今日过来,你在这儿端个茶的也方便。”
秀娜愤愤地瞥了阿澜依一眼,眼神中满是嫉妒与不甘,却也只能悻悻退下。
阿澜依顺从地坐在离周綦最近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虽前日已与他商议妥当,知他待会儿会应下父母结亲的提议,可此刻她仍紧张得额间沁出了细汗。
堂屋的门被轻轻合上,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火塘里燃着的柴火劈啪作响。
巫其谷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大当家,我们招服如今神咒既破,一年内恐难再得庇佑,大当家可知该如何是好?”
周綦唇角微扬,看着巫其谷道:“招服百年来神咒震慑四方,现神咒虽已消失,但余威仍在。短期内外族应不敢来犯,只要尽快修复,应当无虞。”
寒姜适时接话:“大当家所言极是,只是我族要修复神咒,需要一年的时间,这期间还需要继续祭祀,可这献祭的祭品……”
“那首不必忧心,”周綦截断他的话,“祭品方面,自有我厪水寨供应。”
阿澜依心头一紧,不由得看向周綦。他前日分明说过在神咒修复之前,招服不会再有祭祀,为何今日又说会为招服供应祭品?
难道他是在哄她?
闻言,巫其谷和寒姜却明显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只见巫其谷抚着花白的胡须道:“如此这般,我招服感激不尽。只是我族大祭司一直想面见大当家,亲自致谢,却不知大当家何时有空,可否赏光?”
这个邀请,巫其谷已经转达多次,每次都被周綦以各种理由推拒。此刻,众人也都屏息等待着他的答复。
周綦轻轻放下茶盏,淡然道:“大祭司跟长老都客气了,招服跟厪水寨本就同气连枝,相互扶持也是理所应当。既然大祭司诚意相邀,晚些我去一趟九洄洞便是。”
“如此,甚好。”巫其谷朗声一笑,立即命呼思迈去九洄洞通报,让那边做些准备。
待呼思迈离去后,火塘上煮着的药茶已然滚沸,阿澜依忙走过去,将锅里的沸水倒进茶壶。
“大当家快尝尝我招服的特质药茶,入口甘醇,提神醒脑。”巫其谷热情相邀。
阿澜依上前为周綦斟茶,却因一时紧张,手指不慎触到紫砂壶身,当即被烫了一下,茶壶脱手坠落——
却在半空被周綦稳稳接住。
“蓉主当心烫着。”周綦将紫砂壶放回桌上,轻声道。
“对……对不住,大当家。”阿澜依觉得自己今日有些不对劲儿。
“无妨。”周綦声音温和。
待阿澜依再次执壶欲给周綦斟茶,手却被他轻轻按住。他的指尖微凉,似无意般拂过阿澜依手上的烫伤之处。
紧接着,那灼痛竟奇迹般消散。
阿澜依讶异地看着他,却见他神色淡然:“蓉主受累了,本寨自己来吧。”
她抬头看向父母,得到默许后,便松开了执壶的手,退回了座位。
而此时,方才二人这细微互动,尽数落在巫其谷夫妇眼中。见时机正好,巫其谷顺势开口:“我听说,我家幺女阿澜,跟大当家很是投机。若大当家不嫌弃,便让她随您回哀牢山。不敢高攀正室之位,能做个姨太太,已然是她的造化。”
话音未落,却见寒姜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愤怒的光。
“不可!”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堂屋内显得格外突兀,“阿妹乃我招服的蓉主,怎可让厪水寨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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