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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低气压持续了整整一天。
张薇的哭声最终在无人理睬中渐渐微弱,化为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归于沉寂。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再未出来。阿哲在休息了几个小时后,恢复了些许活力,又开始捣鼓起他那堆时灵时不灵的电子设备,试图分析从“哭泣的婚纱”任务中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信号,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地下陵墓的恐怖。
苏媛则一直待在她的“分析区”——那是大厅一角被她用意识划定为工作区域的地方,空气中悬浮着数个只有她能看见和操作的半透明数据屏幕,上面流淌着瀑布般的信息流。她在交叉比对本次任务中雷烈、林默使用诡物力量时的各项生理指标、能量波动与后续出现的代价反应,试图建立一个更精确的“代价-收益”模型。
林默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大半天,尝试了各种冥想和意识聚焦的技巧,收效甚微。那股悲伤的回响如同背景噪音,顽固地盘踞在他的感知深处,虽不至于让他失控,却像一层灰色的滤镜,让他的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郁。他走出房间,看到苏媛正在工作,便走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苏媛头也不抬地问道,手指在空中虚点,调整着一个复杂的波形图。
“还是那样。”林默的声音带着疲惫,“像心里压了块湿冷的石头。你的方法有点用,但很慢。”
“正常。情感层面的污染,清除难度远高于物理或能量层面。需要更多数据和时间来优化方案。”苏媛的语气依旧平淡,“雷烈的情况更值得关注。”
她说着,调出了一组数据,指向代表雷烈生命体征的几条曲线。“看这里。任务结束后,他的基础代谢率、肾上腺素水平以及神经兴奋度,都未回落到正常基线,反而维持在一个偏高的水平。这与‘诅咒之刃’的能量侵蚀特征吻合度很高。而且,根据他房间门口的能量监测器(阿哲之前偷偷放置的)反馈,他在过去几小时内,有三次轻微的能量波动,疑似在房间里再次动用了诡物力量。”
林默皱起了眉头:“他在干什么?任务已经结束了。”
“不清楚。”苏媛终于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个习惯性动作),“但行为模式符合‘力量依赖’初期特征。对强大力量的频繁体验会刺激多巴胺分泌,产生类似成瘾的快感,同时,对力量的渴望会逐渐压制对代价的理性评估。我推测,他可能在……熟悉力量,或者说,享受力量。”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媛的话,雷烈房间的门突然滑开了。
雷烈走了出来。与一天前相比,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精悍。他的眼神更加锐利,扫过大厅时,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皮肤感到刺痛的锋锐气息。那是“诅咒之刃”的力量残留,或者说,是他刻意没有完全收敛的结果。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阿哲那堆乱七八糟的设备上,嘴角撇了一下,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废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大厅。
阿哲的动作一僵,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接触到雷烈那冰冷的目光,到了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悻悻地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雷烈轻哼一声,视线转向苏媛和林默。“看来你们都恢复得不错?”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他们是需要他关心的弱者。“一点小小的代价,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我们得到了力量!”他抬起右手,五指微微张开,一丝暗红色的能量如同细小的电蛇,在他指间跳跃、缠绕,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力量,才是在这里活下去的唯一保障。”他盯着林默,意有所指,“而不是躲在安全区里,分析那些没用的数据,或者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情绪困扰。”他显然注意到了林默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沉重。
林默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应:“力量很重要,但控制力量、理解代价同样重要。盲目依赖,只会被力量吞噬。”
“吞噬?”雷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只有弱者才会被吞噬!强者,只会驾驭力量!看看这个——”他手腕一翻,那缕暗红色能量骤然凝聚,化作一柄巴掌大小、凝实无比的匕首虚影,悬浮在他掌心之上。匕首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散发出惊人的切割意念。
“感受到它的锋芒了吗?”雷烈眼中闪烁着狂热,“这还只是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只要我愿意,我能斩开任何东西!包括那些装神弄鬼的诡物!”他手掌一握,匕首虚影溃散,重新化为能量收回体内。整个过程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你动用它的次数太多了,雷烈。”苏媛冷静地开口,打断了雷烈的炫耀,“数据显示,你的精神波动与‘诅咒之刃’的能量重合度正在上升。这意味着你与它的绑定在加深,代价的累积也在加速。建议你减少使用频率,进行精神隔离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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