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化验报告,站在问事馆门口。
不含氯的水。
这三个字像钉子一样扎在脑子里。城市自来水必须经过氯化消毒,这是常识。可椅子上那摊水渍,偏偏就不是从水管里来的。
那是什么?
我推开门,阳光斜射进来,照在那把太师椅上。椅面干燥整洁,扶手被晒得微微发烫。
我凝视它片刻,突然觉得这把椅子像在嘲笑我。
算了,先翻爷爷的遗物。
书架上摆满古籍和笔记本,墙角堆着几个纸箱。我从书架开始,一本本翻过去。《岭南风物志》《粤地习俗考》,都是大学图书馆里见过的东西。还有几本手抄笔记,记录民间传说和祭祀仪式,字迹工整,应该是爷爷年轻时写的。
没什么特别的。
我转向墙角的纸箱。第一个装衣服,老式中山装和布鞋,洗得发白。第二个装照片,黑白的,照片上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正准备打开第三个箱子,我突然看见书架最下层角落里,藏着一个小小的檀木箱。
箱子不大,鞋盒大小,表面雕着繁复的云纹,边角磨得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抚摸。箱子上挂着把铜锁,锁孔很小。
我把箱子拿出来,放在八仙桌上。
钥匙在哪儿?
我在书架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翻了翻抽屉,还是没有。突然想起爷爷遗物里有个小布包,装着些零碎东西。
我从纸箱里翻出布包,打开一看,果然有把小铜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嚓。
锁开了。
我掀开箱盖,里面铺着一层红绸。绸子下面叠放着几样东西——最上面是串檀木佛珠,每颗都磨得圆润光滑。佛珠下面是本薄册子,封面上写着“问事录”,翻开一看,记录的都是求助者的姓名和案件简述。
我把佛珠和册子拿出来,继续往下翻。
红绸底下,压着一块玉佩。
只有半块,断口整齐,像被利器切开。通体血红,颜色深得发黑,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符纹。符纹很细,细得像头发丝,但每一笔都清晰可见,组成一些看不懂的图案。
我拿起玉佩对着光看。
触感温润,又带着丝凉意。
盯着它看久了,会产生一种错觉——玉佩内部的红色好像在缓慢流动,就像血液在血管里流淌。
我眨了眨眼,流动感消失了。
翻过来,背面刻着两个字:“镇煞”。
字体古朴,笔画有力。
我把玉佩放在桌上,红绸底下还有层夹层。夹层里藏着一本用牛皮包裹的书。
书很厚,封面上烫金的字写着:《岭南诡录》。
我愣住。
这不是书架上那本《岭南异闻录》吗?怎么又多了一本?
翻开封面,纸页泛黄,边角卷起,年代久远。第一页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岭南多诡,录以警世。”
字迹工整又略显潦草,应该是爷爷亲笔。
我继续往下翻,发现这本书跟《岭南异闻录》完全不同。《异闻录》是民间传说汇编,语言通俗,故事性强。而这本《岭南诡录》,记录的全是真实案例,每条都注明时间、地点、当事人姓名,还附上详细的处理方法。
我随手翻了几页——
“民国二十三年,番禺县某村,村民张氏夜梦亡夫归来,言其尸骨被野狗叼走,求妻寻回。次日张氏寻至山坳,果见白骨散落。收骨归葬后,噩梦不再。”
“民国三十一年,顺德某镇,渔民李氏捕鱼时捞起一具女尸,尸身不腐,面色如生。李氏心生怜悯,将尸身安葬。当夜李氏暴毙,死状与女尸一模一样。后经高人指点,方知女尸为水鬼,借尸还魂未成,反噬恩人。”
我手指开始发凉。
这些案例记录得太详细,详细到不像虚构的故事,更像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翻到目录,整本书分十二个章节:家宅、水客、镜仙、纸人、冥婚、长生、鬼戏、同心、傩面、蛊毒、龙脉、终局。
每个章节下面列着几十个小标题,密密麻麻。
我找到“家宅”那章,快速翻阅,终于在第七页找到相关记载。
“家宅·水客”
“岭南多水,水中多魂。凡溺毙者,魂魄不散,滞于水底,化为水客。水客性阴寒,喜香火,若得贡香,可暂安其魂,不扰阳人。”
“贡香之法:每夜子时,于堂前设香案,燃三炷香,供奉空位。香不可断,断则魂归,必有祸事。”
“水客依附之兆:空椅现水渍,人形清晰;香火无故断,断口整齐;夜闻水声,却寻不见源头。”
我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
空椅现水渍——昨晚亲眼看见。
香火无故断——三次断香,每次都从同一位置断裂。
夜闻水声——昨晚那种湿漉漉的爬动声。
这他妈不是巧合,这是完全对上了。
我继续往下看。
书页末尾附了个详细配方,标题是:“安抚水客安魂香”。
配方下面列着十几种药材:艾草、苍术、白芷、沉香、檀香、龙涎香……每种药材后面标注用量和炮制方法,字迹工整,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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