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宁国府门前,贾淮目送马车远去,方才折返宁安堂。随即唤来周扬,命他采买些 看家护院——犬类耳目灵敏,可增府中防卫。
来到后堂正屋,平儿等人已备好午膳,晴雯朝贾淮身后张望,诧异道:三爷,怎么不见林姑娘来用饭?
贾淮含笑答道:林姑娘另有要事,已先行回府,咱们自用便是。
饭毕,贾淮又倚在摇椅中小憩,晴雯立在身后为他轻轻揉肩。
火器之事须寻个妥当由头方可现世,否则必招灭门之祸。然眼下尚无需动用此物,他更愿相安无事。待得日后在外开辟封国方是上策,只是此事终究要看天家之意。
皇城之中,弘武帝正伏案沉思。如今天下缺粮,素有苏杭熟,天下足之说,意指苏杭丰收便可解天下饥馑。
当真缺粮么?非也。天下粮米泰半囤积于士族官宦富商之手,年年藏粮于仓,待灾荒之年便哄抬粮价,以陈年旧粮换取百姓田产奴仆,如此循淮往复,天下焉能不乱?
纵知此中关窍,弘武帝亦无可奈何。总不能尽数抄家问罪——若真如此,天下必乱得更甚,须知朝中官员多出自这般人家。
陛下,张廷玉、陈廷敬二位大人求见。戴权入内禀报。
弘武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张廷玉二人进殿奏道:山东济南突发地动,屋舍倾颓,伤亡无算,恳请陛下拨粮赈灾。
弘武帝闻言色变。雁门关蒙古之患未平,山东又遭此劫,真乃祸不单行。沉声道:京中存粮除留守用度外,多已调往雁门,何来余粮赈济?
身为阁臣,张廷玉二人岂不知朝廷窘境?然山东灾民亟待救济,只得来求圣裁。
陈廷敬进言:山东当真无粮?非也,只是那些人不愿献粮助朝廷罢了。如今灾情紧急,顾不得许多了。
张廷玉会意蹙眉:卿所指莫非山东世家?只怕他们不肯就范。
陈廷敬急道:此刻岂容优柔寡断?那些世家哪个不是恶贯满盈?择几家查抄,山东危局立解。
张廷玉肃然:此言若传于士林,卿将寸步难行。
陈廷敬慨然道:为国为民,臣无所畏惧!纵挂冠而去,也要救山东百姓!言辞铿锵,掷地有声。
弘武帝击案赞道:善!若皆如卿,何愁天下不治!复又皱眉:然则遣谁前往?此等得罪人之事,恐无人愿往。
陈廷敬朗声道:臣愿往!纵千夫所指,臣一力承当!
弘武帝眉头紧锁。陈廷敬乃他预备重用之才,岂可折在此事?遂道:不可,朕身边离不开卿。
张廷玉沉吟道:眼下能担此任又公忠体国者,唯林如海、李光地二人。然林如海执掌督察院不可离京,李光地年事已高,他人又恐沆瀣一气,委实难决。
弘武帝正自踌躇,忽忆起一人——不 位、不贪钱财,最是合适。遂开口道:卿以为贾淮可堪此任否?
张廷玉与陈廷敬听罢,心头一震。贾淮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前些日子刚被解除军职,如今又将此等棘手之事交予他,弘武帝此举未免太过冷硬,分明是将贾淮当作一把利刃驱使,待事成之后,难保不会兔死狗烹!
然而二人不敢多言,只能在心中暗叹 无情。尤其贾淮还是林如海的女婿,若林如海知晓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弘武帝难道不怕寒了这对翁婿的心?
弘武帝见二人神色,不由冷笑:“爱卿莫非以为朕是刻薄之人?朕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派他人前往,再生变故反而不妥,毕竟雁门关 古人仍虎视眈眈。贾淮自入仕以来,屡立奇功,朕今日在此承诺,日后绝不会亏待于他。”
“陛下圣明!”二人只得俯首称颂,心中却忧虑重重——贾淮若接下此事,必将得罪天下世家,日后生死荣辱皆系于 一念之间,纵使封王拜相,亦难逃猜忌。
……
贾淮接到宫中急召,匆匆赶赴大明宫,一路上思索弘武帝突然召见的缘由。他本以为短期内不会被委以重任,此刻心中疑惑重重。
养心殿内,贾淮行礼道:“臣贾淮,叩见陛下!”起身后,向张廷玉、陈廷敬微微颔首。
弘武帝沉声将山东之事告知,问道:“贾淮,你可愿前往?”
贾淮眉头微蹙,却知此刻不容迟疑,当即抱拳应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弘武帝见他神色坦然,毫无怨色,龙颜大悦,起身道:“好!朕果然未看错你。贾淮,只要你忠心朝廷,朕必保你一世富贵。戴权,传旨——封贾淮为山东巡查使,代天巡狩,赐天子剑!”
退出养心殿,贾淮与亲兵周扬会合,策马直奔林府。
途中,他思绪翻涌。此行凶险异常,山东世家岂会束手就擒?必有一场腥风血雨。届时他将成为众矢之的,手中又无兵权,生死全凭 心意。难怪弘武帝许以重诺,这是要将他牢牢攥在掌心。
……
林府书房内,林如海眉头紧锁。弘武帝的用意他心知肚明,眼下虽看似信任,实则将贾淮置于险境。这般仰人鼻息的日子,贾淮岂能甘心?更何况还牵连到他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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