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经历了数次令人沮丧的失败尝试,更换了不同的木材,调整了轴孔的精度和踏板的连接方式后,一个看起来极其简陋、粗糙、转动起来还明显有些摇晃和滞涩。
但确实可以依靠脚部连续踩踏来实现基本匀速旋转的木质慢轮原型机,在娲那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石爪逐渐被点燃的好奇心与工匠精神的共同作用下,于工棚中央诞生了!
当第一团精心揉捏好的、湿度恰到好处的黏土被郑重地放置在那旋转的圆盘中心,娲深吸一口气,将那双沉稳有力、此刻却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扶上那团湿润的泥巴时,奇迹般的景象发生了。
那团原本静止的、需要耗费巨大心力去塑造的泥团,在缓慢而稳定的旋转中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奇异的生命活力,它自然而然地随着离心力向上隆起,向外均匀地扩张,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形成了一个前所未有规整的、浑圆饱满的筒状基础。
娲的手指此刻不再需要与重力和不稳定性搏斗,她只需集中精神,凭借指尖那微妙到极致的力量变化和角度调整,就能轻松地引导着旋转的泥坯,随心所欲地变幻出远比手塑时代更加流畅、优雅、对称的曲线与轮廓。
她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器形美感和实用性的极致追求中,而无需再分心去维持泥坯整体的稳定与基本圆度,创作的自由度和精准度得到了质的飞跃。
工棚外早已不知不觉围拢了一大群被这新奇景象吸引的族人,他们看着那块普通的泥巴在旋转中仿佛拥有了生命般“自己生长”、“自己变圆”,发出阵阵无法抑制的惊叹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云也兴奋地挤在人群最前面,指着那吱呀作响却稳定转动的轮子,激动地向身边不明所以的族人解释着它的原理,小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光彩,仿佛这项划时代的发明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然而,陈明深知,陶轮的成功仅仅是为精美的陶器塑造了完美的“形体”,而制陶的另一半灵魂——赋予其坚固“生命”的烧制过程,依然停留在原始和不确定的阶段。他再次找到娲,这次是在她刚刚成功运用陶轮制作出了一批大小均匀、器壁薄韧、器形也更加丰富多样的泥坯之后,带着明显的成就感和喜悦之时。
他指着工棚外那个露天燃烧后总是留下一片狼藉、灰烬和不少变形、开裂废品的传统烧制坑,语气平和但切中要害地说道:“泥土的灵魂…已经被唤醒,但赋予它永恒生命的火焰…还需要更精细的引导。
现在的火…太野性,太自由,它在坑里乱跑,没有约束。导致有的地方火焰过于猛烈,热量集中,陶器会被烧得扭曲、开裂;而有的地方火焰微弱,热量不足,陶器就烧不透,质地疏松,容易破碎。”
他顺势提出了改进窑炉的大胆构想。他建议,放弃这种开放式的、难以控制的燃烧方式,转而挖掘一个更深、更封闭、结构更类似于人工洞穴的专门坑体——窑。
他详细描述了如何在窑体侧面合适的位置开凿专门的燃烧室(火膛),以及引导热气流向上穿过摆放陶器的窑室、最后从顶部烟道排出的设计原理。
他用树枝在泥地上清晰地画出了简单的横穴式升焰窑的剖面结构示意图,耐心解释了火膛负责提供稳定集中的热源,窑室是陶器接受热力考验的空间,而烟囱则负责引导热空气流动、确保窑内温度均匀并带走燃烧废气的关键作用。
“我们需要让火焰…变得听话。让它们从下面这个专门的洞口(火膛)有序地进来,产生的热气和向上的力量…会自然地穿过层层摆放的陶器,温暖、灼烧每一个角落,最后…带着多余的烟尘,从上面这个出口(烟囱)有序地离开。
这样一来…窑室里所有的陶器,无论放在哪个位置,都能被均匀地、持续地…烤透、烧熟,就像用文火慢炖一锅肉汤,内外皆熟,而不是外面焦糊里面还生。”
他用手势生动地模拟着热气在密闭窑体内上升、循环、最后排出的整个路径,强调着均匀受热的重要性。
这个关于构建“火焰居所”的构想,比理解陶轮的旋转原理更加抽象和复杂,它涉及到空气动力学和热传导的初步概念。
但娲在亲身经历了陶轮所带来的颠覆性效率与精度提升后,对于陈明提出的这个关于“驾驭火焰”的新奇想法,有了更强的接受意愿和尝试的勇气。
她再次展现出那种令人惊叹的实践能力与不畏艰难的韧性。
她亲自在靠近山坡、土质相对坚实、且略带天然坡度以利通风排烟的地方,选定了一处合适的址,然后带着几个愿意帮忙的族人,拿着石铲、木棍和 篮子,按照陈明描述的“火焰行走之路”,开始了艰辛的挖掘和修整工作。
他们用最原始的工具费力地掏挖出窑室的雏形,小心地塑造成合适的穹顶形状;他们挖掘出倾斜向下的火膛通道,确保与窑室底部顺畅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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