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也觉得无需在这位或许是唯一真心待原主好的人面前编织谎言。
坦诚,是她能给这位老人最基本的尊重。
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以前的夏如棠……”
“已经死了。”
这一番话狠狠砸在奶奶脆弱的心尖上。
夏如棠微微停顿,冰冷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地上因剧痛而蜷缩呻吟的老二夫妇。
最后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夏老栓那脸色铁青,却咬牙切齿的脸上。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已藏不住惊惧,脚步钉在原地,不敢上前半分。
最终,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奶奶布满泪痕的脸上。
“现在的我,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人欺辱。”
她略一停顿,加重了语气,“半分都不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被冻结,连院外嘈杂的虫鸣都消失了。
奶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干瘦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全靠扶着门框支撑才没有软倒。
她看着眼前这双眼睛。
依旧是孙女的轮廓。
可里面的怯懦早已被彻底剜去。
只剩下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一个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滋生。
魂,换了!
她的阿花。
那个总用湿漉漉眼神看着她的孙女。
或许真的……
已经不在了!
一股深深的恐惧和悲伤攫住了她的心脏。
一时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阿花……”
奶奶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最后一丝绝望的求证,“我的阿花……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我就是夏如棠。”
夏如棠尽量放缓语调。
这具身体的确是夏如棠。
只是此夏如棠非彼夏如棠。
奶奶哽咽,“可你……你……”
夏如棠没有解释更多,那毫无意义。
她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与选择,“您若是选择留下,以您儿子的脾性和您丈夫的为人,您大概心知肚明,接下来等待您的会是什么日子。”
她的目光扫过夏老栓那阴鸷不甘的脸,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
夏如棠话锋一转,看向奶奶,话语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跟我走,我能保证您此后,衣食无忧,安度晚年。”
“可,可我……”
奶奶陷入巨大的挣扎。
一边是未知的恐惧。
一边是现实可见的悲惨晚年。
夏如棠语气放缓了些许,“我给您时间考虑。”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径直走向那间昏暗的土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院外围观的村民才仿佛被解开了哑穴。
压抑的议论声轰然炸开。
却依旧没人敢大声说话,只是互相交换着惊惧的低语。
“我的个乖乖……”
“夏家丫头这是……这是中邪了啊!”
“刚才你们看清没?”
“她就那么一下!咔嚓!夏老二那么大个块头就直接躺了!”
“这手段……这眼神……”
“这这这……这还是之前那个见人都不敢抬头,说话跟蚊子哼似的夏家丫头吗???”
“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喽!”
夏老栓被这些议论刺得脸上青红交加。
他看着还躺在地上哀嚎的儿子和呆傻的儿媳,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冲着儿媳厉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找板车!”
“真想让他腿废了吗!”
王金花这才后知后觉地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
她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丈夫身边,在看到丈夫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孔和那条诡异弯曲的腿,眼底满是心疼与慌乱。
与此同时。
她看向那间紧闭房门的眼神彻底变了。
“爹!她……她……”
王金花尖声指着屋子,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她中邪了!她绝对不是夏如棠!”
“她被鬼附身了!”
她朝着面色惨白的婆母哭喊道,“娘!”
“您可千万别犯糊涂跟她走啊!她不是您孙女啦!”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这具身体……早就换了瓤子!”
“里面住着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啊!”
奶奶的脚步在门槛处顿了顿。
身后二儿媳那尖厉的哭嚎声,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此刻,她心头翻涌的,却是更锥心的愤怒与悲痛。
老二这两口子,简直不做人!
他们密谋着,要把她的阿花卖给山那边那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痴傻汉子当媳妇!
她的阿花,还不到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
他们怎么忍心?!
为了那点彩礼钱,竟要亲手推孙女进火坑!
与这令人发指的算计相比,眼前孙女身上发生的诡异变化,反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奶奶不再看再看院子里那混乱不堪的一幕。
她不再听老二夫妇的哀嚎与叫骂,决绝地转身。
走入了这间承载了她太多苦涩记忆的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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