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阿渊!”
蒸汽议事厅内,巨大的黄铜齿轮在头顶缓缓咬合,发出沉闷的咔咔声。长老猛地一拍那张满是油污的铁桌子,震得桌上的几颗螺丝钉都在跳舞。
“兽潮?还是从疫病禁区来的?你脑子是不是被刚才那机械臂给震傻了?”
长老指着阿渊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那是禁区!连筑基期的修士进去都得脱层皮,里面的怪物平时根本不出来!你说兽潮今晚就到?你当那些怪物是你家养的,喊一声就来串门?”
阿渊站在大厅中央,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刚才那强行使用的“神之直觉”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精神力,现在的他,每说一句话都觉得脑仁在突突地跳。
但他不能不说。
脑海中那个毁灭的画面太真实了。黑色的浪潮吞没一切,钢铁防线像饼干一样被嚼碎,所有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在绝望中变成肉泥。
“长老,我没开玩笑!”
阿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眩晕,语速飞快,“刚才那种震动,绝对不是普通的地震!那是万兽奔腾引起的共振!我的直觉从来没错过!07号聚落挡不住的!我们必须立刻迁移,哪怕是往西边的沙漠跑,也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迁移?!”
听到这两个字,不仅是长老,连周围几个负责防务的头目都笑出了声。
“阿渊啊阿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吓跑了‘沙蝎’,就真成什么大人物了?”
一个头目抱着膀子,满脸讥讽,“你知道迁移意味着什么吗?那是让我们放弃这里的水源、放弃这道花了五十年才建好的防线!去沙漠?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就是!我看这小子是被运气冲昏了头,想当救世主想疯了!”
“运气好不代表脑子好使,赶紧滚回去捡你的破烂吧!”
众人的嘲笑声如同苍蝇般在阿渊耳边嗡嗡作响。
阿渊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很想把这些蠢货的脑袋一个个撬开,把那副地狱般的画面塞进去给他们看看。但他做不到。他只是一个后天境的拾荒者,一个靠“运气”苟活的底层小人物。
在这些人眼里,他的警告,就像是一个乞丐在教富翁怎么赚钱一样可笑。
“我再说最后一遍。”
阿渊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种令长老都感到陌生的冰冷,“如果不走,今晚所有人都会死。这是一个……忠告。”
长老被这种眼神盯得莫名有些心虚,但随即恼羞成怒。
“够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长老大手一挥,不耐烦地吼道,“来人!把这个扰乱军心的疯子给我叉出去!再敢胡言乱语,老子先把你绑在城头上喂沙狼!”
两个守卫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架起阿渊就往外拖。
阿渊没有反抗。
他知道,反抗也没用。
在被推出大门的瞬间,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依旧在谈笑风生、讨论着怎么加固大门防备“沙蝎”回马枪的高层们。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
砰!
大门重重关上,将那温暖的灯光和愚蠢的自信隔绝在身后。
阿渊踉跄了两步,站在寒风凛冽的街道上。
聚落里依旧热闹。小贩们在叫卖着刚刚过滤出来的浑水,工人们在敲打着漏气的管道,几个孩子在泥坑里追逐打闹,清脆的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人知道,死神已经站在了地平线上,正举起镰刀。
“呵……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阿渊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阴影里。
既然救不了别人,那就只能救自己了。
回到那个逼仄阴暗的地下窝棚,阿渊立刻开始行动。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精神透支的人。
两块压缩饼干,塞进左边口袋。
一壶珍贵的净化水,挂在腰间。
那枚还没捂热乎的“蒸汽核心”,被他塞进了鞋底特制的夹层里——这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或者交易的硬通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阿渊小心翼翼地从地洞里捧出那个用破布包好的鱼缸。
“兄弟,又要跟你亡命天涯了。”
他苦笑着拍了拍鱼缸壁,那里面的枯草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叶片微微卷曲。
阿渊找来两根最结实的牛皮带,将鱼缸像背婴儿一样,死死地绑在自己的背上。为了防止碰撞,他又在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棉絮。
这一套装备下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背着龟壳的罗锅。
但他不在乎。
哪怕丢掉那枚蒸汽核心,哪怕丢掉所有的水,这个鱼缸也不能丢。
这是一种……比命还重要的本能。
一切准备就绪。
阿渊看了一眼那个他住了十八年的窝棚,墙上还刻着他每年长高的刻度,角落里堆着他捡回来的各种“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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