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向淼站在站台没说两句话,我就开始浑身不自在。
手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来回蹭,眼睛也没处放。一会儿瞟向远处昏黄的路灯,一会儿盯着脚边的地砖缝数格子,脑子空得像被清空的文件夹,实在想不出该接什么话。
其实我早在向淼和我搭话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把能聊的话题扒拉了一遍。
说天气?不行不行,刚见面没两句就扯天气,也太刻意了,显得我多没话找话。
那说公交?更离谱,总不能一直絮叨 “车怎么还不来”“这路车平时人多吗”,搞不好还得冷场,到时候更尴尬。
越想越别扭,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大学那段时期我就多交点朋友练练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跟人待一会儿都像受刑。
宅家固然舒服,但一旦出来跟人打交道,那感觉简直是渡劫。
正暗自盼着这尴尬赶紧结束,3 路公交的灯光从树影里晃过来,车身带着 “轰隆轰隆” 的鸣声,稳稳停在了站台边。
我的救世主来了!我心里差点喊出声。没等我动,向淼率先站起身,朝我挥了挥手:“车来了。”
我连忙攥紧衣兜跟上去,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可刚踏上车门,整个人又僵住了 —— 手在衣兜里摸了个空,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没手机。
尴尬的热意刚爬上脸颊,向淼却笑着凑过来,手机往刷卡机上一贴,“嘀” 的一声:“来这里。”
“这、这钱我之后一定还给你!” 我脸烧得发烫,不敢看她。
向淼没接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眼里还带着笑,顺势拉住我的手腕往车厢后排带:“那我记住咯。” 她的指尖暖暖的,拉着我走到靠窗的位置,“坐这儿吧,风凉快。”
坐在座位上,我刚想着松口气,向淼就凑到我旁边的座位坐下,手肘轻轻搭在椅背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对了,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报上自己的名字:“夏侯黎。”
“夏侯黎?” 向淼重复了一遍,随即露出礼貌的笑容,“好少见的姓氏…… 那我喊你夏侯小姐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名字你在纸上也看到了,就不多自我介绍啦。”
我连忙点了点头,没等我多想,她又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关切:“我想知道夏侯小姐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被安排到我们救助站的呀?”
这话问得太突然,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要把 “失忆、查无身份” 那堆荒唐事说出来,对着刚认识的人开口也太费劲,嘴张了好几次,愣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只能尴尬地把目光挪向窗外,假装在看飞速倒退的路灯。
空气静了两秒,向淼像是察觉到我的窘迫,连忙摆了摆手,满脸歉意。
“夏侯小姐你别误会。” 她往后退了退,拉开点距离,“我不是好奇你的私事,主要是我是救助站登记的负责人,得大概知道下情况,后续安排住宿、对接事情也方便些。”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的那点抵触才松了些。于是我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
末了,我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也荒唐,活了这么大,居然连自己是谁都证明不了。”
向淼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嘴都微微张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还有这么奇怪的事?身份证号居然能查不到…… 这也太离奇了吧。”
但她很快回过神,拍了拍我的胳膊,安慰道:“夏侯小姐你别担心,晨光救助站虽然不大,但住的地方和三餐都能保障。”
“等你到了,我先带你去登记,再把你的床铺收拾好,日常起居这些我都能帮你安排好。”
我连忙点头道谢,没等我再说别的,向淼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跟我说着救助站的事:“我们站里的张阿姨做饭可好吃了,尤其是萝卜炖牛腩,每周三必做,那汤汁泡饭我能吃两大碗。”
她掰着手指头数,“后院还有个小菜园,是几个老爷爷一起种的,有时候能摘新鲜的青菜吃;大家都特别好,小丫头乐乐昨天还塞给我块奶糖呢,你千万别害怕。”
我听着她轻快的语调,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偶尔应上一两句 “嗯”“挺好的”。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灯连成的光带在夜色里延伸,倒像是在为我指引方向。不知晃了多久,向淼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夏侯小姐,快到换乘站了,下一站咱们换城郊 1 线。”
换乘后的公交人少了许多,座椅还带着点余温,颠簸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在晨光路站停了下来。
下车往回走了百十米,一栋刷着米白色外墙的两层小楼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 “晨光救助站” 的木牌,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看着倒也算亲切。
“到啦,就是这儿。” 向淼指了指大门,率先走了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