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隘道驿站的轮廓在深沉的夜色中显现,如同一只伏踞在险要山路旁的昏黄巨兽。驿站不大,由一圈矮石墙围着,里面是几间低矮的木石房屋和马棚,门口挂着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曳不定,投下大片晃动的、令人不安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味、汗臭味和牲口粪便混合的气息。
楚砚放慢脚步,敛息诀运转,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一个沉默赶路的独行客。他的目标明确——获得系统指定的深灰色宽檐斗笠。有了这件伪装利器,配合易容术和敛息诀,他在鱼龙混杂的卧虎城将如鱼得水。
驿站大堂兼饭堂里坐着寥寥数人:两个满身风尘的镖师闷头喝酒;一个算账的老账房伏在油灯下打盹;角落里一个形貌枯槁的老妇人抱着破包袱,眼神空洞地坐着。气氛沉闷压抑。
驿站老板是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光头汉子,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用油腻的抹布擦着柜台上不知陈年几何的污垢。他看到楚砚进来,眼皮抬了抬,不咸不淡地问:“住店?喂马?”
楚砚走到柜台前,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伪装):“买斗笠。”
老板懒洋洋地抬起下巴,指向角落一个简陋的木架:“都那儿了,自个儿看。”
架子上挂着几顶斗笠,大多破旧,沾着泥点或雨水痕迹。楚砚目光锐利一扫,立刻锁定了目标——一顶边缘磨损但整体完整、颜色深沉接近玄铁灰、檐口很宽可以完全遮住眉眼甚至半张脸的宽檐斗笠!正是系统图示的样子!
他随手摘下来,试了试,大小合适。没问价钱,直接将一块劣质灵石碎片拍到油腻的柜台上,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驿站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股裹挟着夜寒和酒气的风涌了进来!
三个身着半旧但样式统一的灰色劲装、腰挂短刀的汉子踏进门坎。为首一人脸膛微红,眼神带着几分酒后的亢奋和不耐。他们的衣物上,隐约绣着一个不起眼的暗红色印记——一只盘踞的狰狞小蟒!楚砚瞳孔微缩——这正是赵家势力范围内,给那些外围帮派分子佩戴的标记,他之前远远见过!
“老板!三斤烧酒!切两斤熟牛肉!快着点!”为首汉子大大咧咧往一张油污的条凳上一坐,声音带着颐指气使,目光扫过驿站里的其他人,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和倨傲。
老板见是这些人,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哎呦!是三爷手下的赵爷!您几位稍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动作麻利地转身去取酒肉。
光头老板的态度,镖师的沉默,老账房装睡,角落老妇的瑟缩…都清楚表明了这三人的背景和跋扈。他们应该是赵家安插在西山口关卡,负责监视往来可疑人物(主要针对通缉犯楚砚)的底层眼线。
楚砚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他戴上新买的斗笠,宽大的帽檐瞬间遮住了他半张脸,只剩下线条紧绷的下巴和抿紧的嘴唇。他转身,试图平静地从侧门离开,不想节外生枝。
“喂!戴斗笠的!”其中一个喝得半醉的帮派分子斜眼看着楚砚,“站住!哪儿来的?看着面生啊!把斗笠摘了给爷瞧瞧!”语气轻佻,带着明显找茬和无聊取乐的味道。
楚砚脚步顿住。斗笠下的眼神冰冷如霜。他体内的气血微微翻腾,那新获得的阳属性灵力隐隐灼热。但他强行压下,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声音隔着斗笠传出,更加沙哑浑浊:“赶路的脚夫罢了。几位爷行个方便。”姿态放得很低。
“脚夫?”另一个帮派分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楚砚那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裤(虽然衣服下是淬炼过的精悍身躯),“你这样的脚夫,能买得起斗笠?怕不是偷来的吧!”言语更加刻薄无礼。
为首的赵爷也眯起眼看了过来,带着审视。楚砚易容后的样貌、说话的口音(特意用山野土腔模仿张老汉),在他们眼中确实透着古怪。
驿站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镖师停下了筷子,账房停止了装睡,光头老板端着酒肉的手停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楚砚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强忍怒气。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显得畏缩和无奈:“俺…俺在镇口捡了…捡了半块…粗…粗粮饼子,换…换的。” 言辞笨拙,试图转移焦点到寒酸上。
“捡的饼子换斗笠?糊弄鬼呢!给老子摘了看看!”那醉酒的帮派分子借着酒劲,猛地从条凳上站起来,伸手就想去掀楚砚的斗笠!
就在他油腻的爪子距离斗笠边缘还有半尺距离时——
嗡!!
一股极其霸道、灼热、带着滔天怒意和无尽屈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无法遏制地、猛地从楚砚灵魂深处迸发出来!
王麻子! 被暴民围堵在山坳谷地!绝望的哭嚎!被粗暴剥衣! 赤裸上半身的瑟缩挣扎!被揪着头发按在泥地里! 那如同牲口般被展览、羞辱、社死的画面清晰无比!那正是赵家底层杂役的结局!是他楚砚代入感极深的、原主记忆中被视作蝼蚁被践踏的映射!更是他亲手引爆、旁观其社死的后续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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