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雅轩前厅的喧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炸开。官差的呵斥声、兵甲碰撞的铿锵声、宾客惊慌的低呼与质问声混杂在一起,将先前那虚伪的风雅气氛撕得粉碎。
“官府办案!所有人原地不动,接受盘查!”
“封锁所有出口,一个都不许放走!”
带队的是周文渊的心腹,县衙的捕头赵虎。他身材魁梧,面色冷硬,带着二十余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和十余名披甲兵士,迅速控制了前后门户,刀剑虽未完全出鞘,但那肃杀之气已让在场许多养尊处优的士绅商贾面色发白。
苏文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强自镇定下来,上前拱手道:“赵捕头,这是何意?在下苏文远,乃正经客商,今日在此宴请朋友,皆是清清白白的良民,何来钦犯一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赵虎目光如电,扫过苏文远,并未因他的客气而缓和脸色,公事公办地道:“苏老板,是否误会,查过便知。我等奉命行事,接到确凿线报,有涉及重案的钦犯混入此地。还请苏老板及诸位配合,莫要让我等难做。”
他手一挥,衙役们立刻分散开来,两人一组,开始逐一核对宾客身份,查验随身物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个人的面容和举止。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几位老翰林气得胡子直翘,连声斥责“有辱斯文”,但在明晃晃的刀兵面前,也只能愤懑地配合。那些商贾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苏文远心中惊疑不定。线报?哪来的线报?是针对他而来,还是真的巧合?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沈薇方才离开的方向,难道是她……不,她一个孤女,岂能调动官府如此兴师动众?可若不是她,这 timing 也太过巧合!
他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他自信身份伪装得天衣无缝,随身也没有携带任何与“黑塔”相关的明显证据,唯一担心的是混在宾客中的那几个手下,以及……他忽然想到那封已经送出的密信副本,虽然内容用了隐语,但若落在精通此道的人手中,终究是个隐患。他暗自祈祷,信鸽能顺利抵达。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信鸽,此刻正遭遇着致命的拦截。
集雅轩外,隔了一条街的某处屋顶阴影下,阿煜如同融入了夜色,静静伫立。他手中拿着一架造型精巧的小型弩机,箭槽内放置的不是利箭,而是一张韧性极佳、边缘缀有细小倒钩的丝网。
夜风带来了翅膀扑棱的声音。一只灰扑扑的信鸽,正奋力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阿煜眼神一凝,计算着风速、鸽速。下一刻,他扣动弩机!
“咻——”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丝网在空中张开,精准无比地将那只信鸽兜头罩住!信鸽受惊挣扎,但倒钩立刻缠住了它的翅膀和脚爪,使其无法挣脱,直直向下坠落。
下方早已等候的另一道黑影如灵猫般跃起,在半空中轻巧地接住被网住的信鸽,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阿煜收起弩机,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鱼儿传递消息的渠道,已被掐断。他目光再次投向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的集雅轩,接下来,就看里面的“清理”成果了。
集雅轩内,盘查仍在继续。
赵虎重点关照了那几个被沈薇和阿煜事先标记出来的可疑人物。当查到那个穿着藏蓝色劲装、始终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时,男子表现得十分配合,自称是某镖局的镖师,陪同东家前来。
赵虎不动声色,示意手下仔细搜查。一名经验老道的衙役在其身上摸到一个硬物,取出来一看,是一块非金非木的令牌,上面雕刻的,正是一座模糊的塔楼!与之前沈薇得到的那块木牌图案,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赵虎拿起令牌,厉声问道。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但依旧强自镇定:“是……是小人所在镖局的信物。”
“哦?哪家镖局用这等信物?我看不像!”赵虎冷笑一声,挥手,“带走,仔细审问!”
立刻有两名衙役上前,将其制住。中年男子眼神一厉,似乎想反抗,但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兵士,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只是用阴鸷的目光死死盯了苏文远一眼。
苏文远心头一沉,暗骂蠢货,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随身携带!
紧接着,那个虎口有厚茧的“瓷器商人”也被搜出了破绽。衙役在其鞋底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粉末。经过随行的一位老仵作(被周文渊特意安排混在队伍中)初步辨认,是一种极为烈性的迷药,与官库中记载的某种禁药成分相似。
“瓷器商人”见事情败露,猛地暴起,试图撞开身旁的衙役夺路而逃!但他刚有动作,赵虎早已防备,一步踏前,铁钳般的手掌狠狠扣住他的肩膀,内力一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商人惨叫一声,肩胛骨已被捏碎,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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