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明院判的一句“受教”,并未让沈薇有丝毫松懈,反而像一声警钟,预示着更严峻的挑战已迫在眉睫。京城来的质疑暂时被压服,但北境的疫情不等人,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危机或许并非远在天边。
就在周启明态度软化,开始详细翻阅沈薇编纂的那本防疫手册,并与林文正商讨如何向皇帝陈情,支持“牛痘”防疫之策时,一名亲卫脸色凝重地闯入帐中,甚至来不及通传。
“报!王爷,太傅,沈姑娘!金陵城内……出现疑似‘虏疮’病例!”
帐内气氛瞬间冻结!
“何处来的消息?情况如何?”林文正霍然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金陵乃江南重镇,若疫情在此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亲卫急声道:“是韩将军安排在城内的暗哨传回的消息。城西贫民区,接连有三户人家出现高热、背痛、继而浑身发疹化脓的症状,已有两人死亡!当地保正不敢隐瞒,已报至府衙,但府衙……似乎有意压下消息,只是派了衙役将那几条巷子封了,不许人进出!”
“混账!”萧煜虽虚弱,闻言亦是眸色一寒,牵扯到伤口,引发一阵低咳。封锁消息,简单隔离,这无异于坐视疫情扩散!贫民区人员密集,卫生条件极差,简直是瘟疫滋生的温床。
沈薇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北境的疫情,果然随着流民或是其他渠道,悄然南下了!
“可知最初病患从何而来?接触过何人?”沈薇追问,声音冷静得可怕。
“正在详查!但初步得知,最早发病的那户人家,十日前曾收留过一名从北境逃难来的远亲!”亲卫回答道。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北境。
周启明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上再无之前的倨傲,只剩下身为医者的凝重与一丝慌乱:“这……这该如何是好?若真是虏疮,一旦在金陵爆发……”
“没有若是。”沈薇打断他,斩钉截铁,“必须立即按照最高防疫等级处置!林太傅,请即刻以钦差与王爷的名义,强行接管金陵城防与治安,尤其是疫区管控!周院判,你带来的太医署人手,以及营中所有受过我培训的医官,必须立刻动员起来!”
她语速极快,条理清晰,瞬间掌控了全场节奏:“第一,立刻划定绝对隔离区!将已发病的街区彻底封锁,由军队接管,许进不许出!区域内所需饮食药物,由外部统一配送。”
“第二,设立检疫隔离营!将与病患有密切接触者,全部迁出,集中到城外预设的营地观察至少十四日!一旦出现症状,立即转入绝对隔离区。”
“第三,全城排查!尤其是近期从北境归来,或有接触史的人员,全部登记造册,居家或集中隔离观察!”
“第四,公开疫情!严禁任何隐瞒!即刻发布安民告示,明确疫情情况、传播途径及防护方法,让百姓知晓利害,配合防疫!同时,组织人手,在全城进行熏艾、洒石灰等基础消毒措施!”
沈薇每说一条,林文正和周启明的脸色就凝重一分,但眼神也亮一分。沈薇的方案,虽然严苛,却环环相扣,直指要害,远比地方官府那种掩耳盗铃式的封锁要有效得多。
“那……治疗之法?”周启明忍不住问。面对虏疮,太医院也并无良策。
“对症支持治疗。”沈薇沉声道,“降温、补液、维持体力,能否熬过去,看个人体质与造化。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治愈已发病者,而是‘阻止扩散’!控制住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保护易感人群!只要疫情不大规模蔓延,我们就能争取到时间,等北境的‘牛痘’消息!”
她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萧煜脸上:“王爷,事急从权。需借您虎符一用,调动驻军,强制执行!”
萧煜毫不犹豫,对韩青点了点头。韩青立刻上前,接过代表萧煜权威的虎符。
“韩青,持我虎符,调兵入城!按沈姑娘所言,即刻执行!若有阻挠者,无论官民,以军法论处!”萧煜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此时此刻,任何仁慈和犹豫,都是对更多生命的不负责任。
“末将领命!”韩青抱拳,转身大步离去,甲胄铿锵作响。
军令如山倒!
驻扎在金陵城外的军队迅速开拔,以雷霆之势接管了城西疫区以及各处城门要道。百姓最初陷入恐慌,但在看到军队并未扰民,反而开始有条不紊地配送物资、组织消毒后,骚动渐渐平息。林文正亲自起草的安民告示贴满全城,明确了疫情的严重性和官府的应对措施,虽然恐惧仍在,但混乱得到了有效控制。
沈薇亲自穿戴好她让韩青紧急赶制出来的“防护服”——用多层致密棉布制成的包裹全身的罩衣、兜帽,以及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她带着阿木以及周启明等一批自愿前往的医官,深入到了被军队严密封锁的绝对隔离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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