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道:
“多谢公公。人多了反而扎眼,有承启跟着我便够了。到了地方,见机行事吧。”
回到舱房,林承启关上门就急了:
“姐!这明显是个套!那秃驴指不定挖了什么坑等着呢!”
无尘坐下,慢慢整理着随身的小布包,里面有些药材和针具。
“我知道是套。”
“知道你还去?”
“郑公公当面吩咐了,事涉陛下,我若断然拒绝,以后在船队如何自处?”
无尘看他一眼,“摩诃的目标,多半是我,或者说,是我脑子里的风磨铜配方。他搞这么多事,无非是想逼我吐出来。”
“那更不能去了!”
“不去,他在郑和面前编排我几句,说我藏私、阻挠陛下大事,我们更被动。”
无尘将一包药粉仔细塞进腰带夹层,“去看看也好。正好,我也想知道,迦罗叶究竟怎么了。”
她看向林承启,
“你机灵点,跟紧我。万一……真出了事,别硬拼,找机会脱身,回去报信。”
林承启知道拗不过她,只好闷声答应:
“行吧。你也别太信那个摩诃,还有他手下那三个,我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出发那日,摩诃带着阿多和尼拉在山脚等候,沙弥留在船上,说是照应。
摩诃一脸诚恳:
“楚姑娘,山路崎岖,师尊清修处又隐秘,贫僧为二位引路。”
路上走了大半日,进了山。
林子越来越密,路也窄了。
摩诃在前头引路,嘴里说着“快到了”、“家师就在前面洞府清修”。
转过一个山坳,看见几间竹子搭的棚子,看着简陋。
摩诃指指最大的一间:
“楚姑娘,家师就在里头。他老人家不喜人多,您看……”
无尘会意,对林承启说:
“你在外头等。”
林承启不情愿,可还是应了,眼睛盯着那竹棚。
无尘跟着摩诃进去。
棚里光线暗,堆着些杂物。摩诃走到角落,挪开一个旧竹柜,后面露出个木门。他推开门,里头是条往下走的石阶,有股潮气混着霉味飘上来。
“家师在下面静室。”摩诃侧身让路。
无尘看了他一眼,迈步往下走。
石阶不长,到底是个小石室。
墙上有个小窗,透进点光。
摩诃停下:
“就是这里了。师尊就在里面密室。请。”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壁上插着两支气死风灯,光线昏暗。
石室空荡荡,只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角落堆着些瓦罐。
地上铺着干草,角落里蜷着个人,头发胡子乱糟糟的,遮住了脸。
那人听见动静,眼皮抬了抬,又漠然地垂下去,仿佛进来的不是两个大活人,只是飘进两片叶子。
无尘心里一沉,回头看向摩诃。
摩诃脸上的恭敬早没了,似笑非笑地站在石阶口。
“楚姑娘,”
摩诃声音凉凉的,“对不住,得请您在这儿待几天。”
林承启在外头等了一炷香工夫,不见人出来,心里觉得不对。
他凑到竹棚边,听见里头有轻微动静,刚想探头看,后脑突然一疼,眼前就黑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石室的干草上。
无尘坐在他旁边,正看着角落里那人。
“姐……”
林承启爬起来,脑袋还疼。
“醒了?”
无尘声音很低,“我们被算计了。”
林承启环顾四周,看见石壁上那个一尺见方的小窗,还有墙角那个碗口大的洞。
洞口有光,能看见外头有人影晃。
“那是送饭和倒便桶用的。”
无尘说,“外头看得见里面。”
无尘提着灯,向前走了两步,灯光照亮了那人的脸。
“迦罗叶大师?”
她轻声问。
那人一动不动。
虽然瘦脱了形,污秽不堪,但那五官轮廓,尤其是高耸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无尘认得。
“大师……还认得我么?”
迦罗叶依旧不动,好像没听见。
林承启忍不住了:
“喂,老和尚,我姐跟你说话呢!”
迦罗叶眼皮动了动,斜了他一眼,那眼神像看虫子,满是讥诮和不耐烦,然后又闭上了。
这时,送饭口外传来摩诃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凉丝丝的:
“楚姑娘,林小兄弟,暂且委屈几日。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只好请你们在这儿陪陪他。”
林承启骂:
“摩诃!你搞什么鬼!郑大人知道了,饶不了你!”
摩诃的笑声从石孔传来:
“郑大人?郑大人只知道你们来请家师,山路难走,要多住几天。至于别的……等你们想明白了,自然就能出来。”
“想明白什么?”无尘问。
“楚姑娘是明白人。”
摩诃声音压低了些,“风磨铜的全套配方,还有‘药引’的炼制之法。姑娘写清楚了,从这口子递出来,我立刻开门,恭送二位回去。对了,师父身上那点‘小东西’,姑娘若需要,也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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