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小区顶楼的落地窗前，徐琳芝对着镜子调整珍珠项链的角度。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宜，玻尿酸堆砌的苹果肌在晨光里泛着不自然的光泽，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压得指节发红 —— 那是已故丈夫赵正明当年从缅甸带回来的老坑玻璃种。
，保姆王姨端着燕窝粥进来时，正看见女主人对着梳妆台上的相框冷笑。玻璃相框里的全家福上，赵茹雅和赵茹艳两姐妹笑得温婉，站在中间的王志昊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像个闯入豪门的冒牌货。
徐琳芝用银匙搅了搅碗里的金丝燕，胭脂色的指甲在瓷碗边缘敲出清脆的响。王姨，把小昊办公室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就昨天下午的。 她忽然开口，眼尾余光扫过保姆瞬间绷紧的脊背。
好的夫人。 王姨低头退下，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细碎的慌乱。徐琳芝知道这个跟着自己二十年的老佣人心里怎么想，不过是可怜那个每天睡书房的赘婿罢了。但可怜有什么用？在赵家的棋盘上，连她徐琳芝都是棋子，何况一个贫穷低下普通人家的儿子。
手机在丝质睡袍口袋里震动，来电显示 张主任。徐琳芝对着镜子扯出慈祥的笑，接通时声音里已满是长辈的关切：老张啊，听说老周退了，镇里那个位置... 修文这孩子跟了我三年，做事踏实肯学，不像年轻人里那些浮躁的...
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蓝宝石锁骨链，这是赵正明生前送她的四十岁生日礼物，如今成了身份的象征。茹艳嫁了修文后很快有了身孕，并让她抱上大胖孙子，赵家的香火总算是续上了，这让她对吴修文越发看重。
什么？志昊也在争取？ 徐琳芝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睫毛在眼睑投下锋利的影，他一个赘婿懂什么基层工作？老张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让那些旁门左道的人坏了规矩...
挂了电话，她对着空气冷哼一声。王志昊救了省委副书记的女儿又怎样？在中州官场，我的裙带关系永远比救命之恩实在。何况当年赵正明去世后，要不是我徐琳芝苦心经营，赵家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哪轮得到这个穷小子攀高枝？
赵茹艳的迈巴赫刚驶出地下车库，车载电话就接通了市融媒体中心主任的号码。女人摘下墨镜，露出精心打理的波浪卷发，百达翡丽星空腕表在方向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李主任，明早的头版头条留个整版。 她对着免提轻笑，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敲出节奏，就写《青年干部吴修文：用市场化思维激活乡镇经济》，配图我让助理发你邮箱 —— 穿西装考察旧改项目那张，记得 P 掉背景里的雷克萨斯。
电话那头传来谄媚的笑声，赵茹艳忽然收敛起笑意：下周的政企座谈会，给修文安排个发言名额。对，要和王副市长同台，我公司刚拿下的开发区文创园项目，正好需要市里支持。
挂了电话，她点开微信里的 商界精英群，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这个五百人的群里坐着中州半数以上的企业家，其中不乏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她编辑了条消息：诚邀各位下周参加 乡村振兴研讨会 ，我先生吴修文将分享基层实践经验，地点在云顶山庄。
消息发出不到三分钟，接龙报名就超过了三十人。赵茹艳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拨通丈夫的电话：晚上穿正装，陪我去参加星河集团的晚宴，刘总答应明天就签旧改项目的补充协议。
可那项目是王志昊... 吴修文的声音带着犹豫。
现在是你的了。 赵茹艳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已经让法务部把所有署名改成你的名字，下午会送到你办公室。记住，在酒桌上多提提咱们公司对镇里的投资，最好让记者听见。
她挂了电话，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作为投资公司副总的她太清楚，政治资源和商业资本从来都是共生关系。只要把吴修文推上镇长的位置，赵家的产业就能顺理成章地介入乡镇开发，那些廉价的工业用地和待拆迁的老街区，转眼就能变成金灿灿的财富。
镇政府三楼会议室，王志昊盯着笔记本上的会议纪要出神。老镇长退休前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拍着他肩膀说 年轻人要抓住机会，可今早的党政联席会上，分管组织的张主任却一直回避他的目光。
志昊，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隔壁办公室的李干事探出头，欲言又止，徐阿姨说要商量镇里的换届人选。“谢谢，晚上我还有事。”
王志昊握笔的手顿了顿，右手的伤疤隐隐作痛。自从救了林雨晴后，他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态度微妙变化，连素来冷淡的赵茹雅都在昨晚问他 要不要换辆新车。但此刻李干事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同情。
他翻开抽屉里的旧改项目档案，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他熬夜修改的批注。这个项目从调研到立项，他跟着老镇长跑了整整八个月，光是村民座谈会就开了不下二十场。可现在，这份凝聚着心血的成果，眼看就要变成别人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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