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彪被点名,脸上横肉抽搐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回道:“回叔父!那群土匪凶悍得很!人数…雾太大,看不清!但动静极大!草窠子里影影绰绰,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喊杀声震天!领头的更是个不要命的凶人!”他指向孙逊,语气带着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就是他手下那个使长刀的大个子!叫什么…雷横?跟头疯虎似的!一个人就敢朝着我们几十号人冲!刀光闪闪,悍不畏死!要不是…要不是我们撤得快,怕是要吃大亏!”他故意夸大了“土匪”的声势和雷横的凶悍,一来掩饰自己狼狈撤退的尴尬,二来也隐晦地提醒田魁,眼前这个姓孙的,手下有硬茬子!
田魁的目光再次回到孙逊身上,精光闪烁:“孙兄弟手下,倒是有能人啊。”
“不敢当堡主谬赞!”孙逊连忙躬身,语气谦卑,却又带着一丝“护短”的无奈,“雷横兄弟性子是烈了些,但确实有把子力气,也敢拼命。还有位史进兄弟,武艺也不错,可惜左臂被土匪所伤…”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人才的“珍惜”和对处境的“无奈”。
“哼!”田魁还未说话,旁边的田彪却忍不住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挑衅和不屑,“有把子力气?敢拼命?田家堡最不缺的就是敢拼命的汉子!姓孙的,让你手下那个雷横出来!老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敢在老子面前耍横!”他刚才丢了面子,此刻急于在田魁和众人面前找回来。
“彪子!不得无礼!”田魁呵斥了一声,但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带着一丝默许的意味。他也想看看,这个雷横,到底值不值得他田魁“收留”。
孙逊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为难和惶恐之色:“这…堡主,彪爷,雷横兄弟性情刚烈,方才又厮杀了一场,血气未平,恐怕…恐怕言语冲撞…”
“怕什么?!”田彪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堡子里有的是地方!让他出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也让大伙儿开开眼,看看你这个‘孙大哥’手下,到底是真虎将,还是银样镴枪头!”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田魁端着粗陶茶杯,慢条斯理地啜着,眼神却在孙逊和田彪之间逡巡。那个山羊胡文书也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孙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对着门外沉声道:“柱子!请雷横兄弟进来!”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雷横抱着那柄被布条缠裹的环首刀,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迈步走了进来。堡内略显低矮的空间似乎都因他的到来而显得更加压抑。他环眼如电,毫不畏惧地迎上田彪充满挑衅的目光,一股无形的凶悍煞气瞬间弥漫开来。田彪身后的两个庄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刀柄。
“雷横兄弟,”孙逊语气带着一丝“恳切”的提醒,“田堡主和彪爷想看看你的本事。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雷横目光扫过孙逊,又落在田彪那张充满横肉的脸上,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算是回应。他抱着刀,走到屋子中央相对宽敞的空地,如同一根钉在地上的铁柱,纹丝不动。
“好!有种!”田彪狞笑一声,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的脆响。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锋在火塘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老子田彪!领教领教!”
话音未落,田彪已如同蛮牛般冲了过去!他步法虽不算精妙,但势大力沉,手中环首刀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招简单粗暴的“力劈华山”,朝着雷横当头狠狠劈下!刀锋未至,劲风已扑面而来!这是战场搏命的打法,没有丝毫花哨,只求一击毙敌!
雷横眼中凶光爆闪!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劈,他竟不闪不避!左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咚的一声闷响,脚下的夯土地面似乎都震颤了一下!他腰身下沉,双臂肌肉瞬间坟起,如同盘绕着虬龙!那柄缠裹着布条的环首刀被他双手紧握,由下至上,迎着田彪的刀锋,同样划出一道刚猛绝伦的弧线!没有格挡,没有卸力,只有最纯粹、最暴烈的硬碰硬!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炸响!火星四溅!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田彪脸色骤变!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刀仿佛劈在了坚不可摧的铁砧上!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刀身狂涌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剧痛,整个人竟被震得“噔噔噔”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胸口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而雷横,如同扎根大地的磐石,仅仅上身晃了晃,脚下纹丝未动!他手中的刀依旧斜指上方,布条在巨大的撞击下微微散开,露出里面寒光凛冽的刀锋!他环眼圆睁,盯着惊魂未定的田彪,发出一声如同猛虎低咆般的冷哼:“就这点力气?”
“你!”田彪又惊又怒,脸上横肉扭曲,羞愤交加!他狂吼一声,不顾手臂酸麻,再次挥刀扑上!这一次,他不再硬拼,刀光闪烁,或劈或撩或刺,招式变得狠辣刁钻,试图寻找雷横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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