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的剑气,让钱主簿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只要自己敢动一下,那剑锋就会割开他的喉咙。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缓缓流下,在脚边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小水潭。
“姑娘且慢!”
周信终于反应过来,厉喝一声,身后的亲兵瞬间弓上弦,刀出鞘围了上来。
那神秘少女却恍若未闻,只是歪了歪头,看着钱主簿。
“我数到三。要么,你现在转过身,对着临安城的方向,给于前辈磕头认错。要么,我帮你换个地方长嘴。”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说出的话却让钱主簿两眼一翻,险些当场吓晕过去。
剑离的这么近,这不是横竖都是死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顾长安上前一步,挡在了少女与那些紧张的官兵之间。
“姑娘。”
少女闻言,微微一怔,视线从钱主簿身上移开落在了顾长安的脸上。
“他死了倒是痛快,可血溅得到处都是,还脏了姑娘的剑。”
“姑娘脱身简单,可这毕竟还是地方官员,官府还得做做样子缉凶,到处张贴姑娘的画像,姑娘后面行事也不方便。”
“不如留着他,让他把贪的钱吐出来还给百姓,这样至少还能赚个好名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少女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良久,她忽然笑了。
“你这人,说话还挺有道理的。”
她说着,手腕轻轻一抖,长剑归鞘。
钱主簿只觉得脖子一凉,随即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瞬间变为了更大的求生欲。
他看着眼前的顾长安,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钱主簿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竟学着陈泰之前的模样,对着顾长安“扑通”一声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
“顾公子!顾公子您才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错了!下官该死!”
这番变脸之快,让在场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顾长安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哦?你错在何处?”
“下官……下官不该质疑公子!公子为于大人修缮祠堂,乃是为我临安百姓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下官愿意捐出一年俸禄,为祠堂添砖加瓦!”
“一年俸禄?”顾长安笑了,“怕是不够吧。”
他缓缓踱步到钱主簿面前:“我今日在斥卤巷听百姓说,去年知府衙门曾拨下一笔修缮款,由钱主簿你亲自经手。可为何巷中百姓的屋子却半数下雨天还会漏雨?”
钱主簿脸上的哭声戛然而止,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这是污蔑!空口无凭!是那些刁民在污蔑下官!”
“是不是污蔑,很简单。”
顾长安的目光转向他身后那些手持火把的衙役。
“此地离那不过十几里,我们现在便回去,与巷中百名百姓当面对质。若他们中有一人为你说话,此事便就此作罢。”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早已面色铁青的陈泰:“陈大人,按我大唐律例,侵吞官款,鱼肉百姓,该当何罪?”
陈泰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顾长安没有等他回答,又向前一步,声音陡然转冷。
“前脚,江南盐运司的王淳刚刚落马。后脚,我们刚从他盘剥最甚的斥卤巷回来,便在此地遭遇截杀。若非这位姑娘仗义出手,我顾家上下,此刻怕是已成刀下亡魂。”
“钱主簿,你倒是与我说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钱主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如纸。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都聚焦在了知府陈泰的身上。
陈泰只觉得手脚冰凉,大脑飞速运转。
保钱主簿,等于将自己也拖下水,与顾家彻底撕破脸;可若是不保……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那个被顾长安护在身后的素裙少女。
他看到了那少女脸上细小的伤口,也看到了她看向顾长安时,那份不加掩饰的担忧与依赖。
那天老者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那几句冰冷刺骨的警告,瞬间在他脑海中回荡。
陈泰的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身后的衙役厉声喝道。
“来人!将这贪赃枉法、涉嫌通敌的钱良给我拿下!打入大牢,听候御史大人亲审!”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早已瘫软如泥的钱主簿拖了下去。
处理完这一切,周信手下的一名亲兵快步上前,低声汇报。
“将军,所有刺客身上都无任何身份标识,兵刃也是我大唐军中制式,看不出来路。”
周信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暂且收起兵刃,但包围圈却未散去。
他走上前,对着顾长安沉声道:“贤侄,这位姑娘是……”
“在下沈萧渔。”
少女主动对着二人拱了拱手,落落大方。
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顾长安身上打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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