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坊”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几日，铺子前的车马明显多了起来。
“许娘子，您快瞧瞧！”小丫鬟兴奋地捧着一块刚绣好的帕子跑来。
“按照您新教的针法，这牡丹花瓣的层次果然鲜活多了！”
许如梦接过帕子，指尖轻轻抚过上面初绽的牡丹。
花瓣从深红到浅粉的渐变过渡自然，花蕊处甚至用金线勾勒出细密的纹路，在光线下微微闪动。
“不错。”
她唇角微扬。
“边缘的收针还可以再细腻些。记住，牡丹是花中之王，要绣出它的雍容华贵，每一个针脚都不能马虎。”
自那日从市集寻得几株罕见的洛阳锦牡丹后，许如梦就整日对着真花写生。
她发现，同样的牡丹，在不同光线下呈现的色彩和姿态截然不同。
“既然要绣，就要绣出最动人的那一刻。”她对自己说。
如梦坊闭门三日。
外人只当是寻常歇业，却不知里面正在进行一场刺绣的革新。
许如梦改进了传统的套针绣法。
她将丝线劈得极细，用深浅不同的红色系丝线层层叠绣，再以金线勾边点蕊。
一朵牡丹往往要用上二十余种色线，成品的效果惊人——
花瓣仿佛真的一般娇嫩欲滴，在光线下呈现出立体的质感。
“东家，这新绣法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老绣娘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金线和进口染料。
许如梦目光沉静：“我们要做的不是寻常绣品，而是别人模仿不来的精品。”
她亲自设计了三个系列：
“国色天香”主打正红牡丹，富丽堂皇。
“月下倾城”以白牡丹为主，清雅脱俗。
“墨韵天香”则是罕见的黑牡丹系列，神秘高贵。
新品上架那日，许如梦特意在铺面中央摆了一架紫檀木屏风，上面绣着一幅“百花朝牡丹”图。
各色花卉环绕着一朵盛开的金蕊牡丹，栩栩如生。
效果立竿见影。
第一位进店的是一位御史夫人，原本只是随意逛逛，却被那架屏风吸引得移不开眼。
“这牡丹......竟像是真的一般！”她惊叹道，“我家老爷最爱牡丹，下月正是他寿辰......”
许如梦适时呈上一方绣着并蒂牡丹的帕子：
“夫人好眼光。这是用新法绣的，日光下和烛光下会呈现不同的光泽。若是定制一幅牡丹寿屏，想必大人一定会喜欢。”
御史夫人当即订下一幅六扇牡丹屏风，价格是寻常屏风的五倍。
消息很快在贵妇圈里传开。如梦坊的牡丹绣品一时间洛阳纸贵。
这日午后，铺子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位身着素雅但料子极好的中年女子，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细细打量着绣品，丫鬟称她为长孙娘子。
“听说你们这儿的牡丹绣得别有千秋？”长孙娘子声音温和，但自有一股威严。
许如梦亲自迎上前：“承蒙夸奖。都是姐妹们用心绣的。”
娘子的目光落在一幅“墨韵天香”上，那是用深紫近黑的丝线绣成的黑牡丹，在墨绿底色上宛如夜色中的明珠。
“有趣。”她微点头，“这黑牡丹最难绣，一不小心就显得死板。你们这朵却活灵活现。”
她忽然抬眼看向许如梦：
“我想要一幅特别的。不要屏风，不要帕子，要一顶软轿的轿帘，绣满各色牡丹。可能办到？”
这是个大胆的要求。轿帘经常卷动摩擦，对绣工的牢固度是极大考验。
许如梦沉吟片刻：“可以。但需要十日时间，而且......价格不菲。”
长孙娘子笑了：“好。
十日后，我派人来取。若是绣得好，以后宫中采买绣品，或许可以推荐你们。”
许如梦心中一震，这才明白遇上了贵人。
当晚，如梦坊灯火通明。
许如梦亲自挑选最好的绸料，设计图样。
她决定采用新琢磨出的“叠纱绣法”，在薄纱上绣牡丹。
她从背面衬上不同颜色的底绸，阳光透过来时，牡丹会呈现出梦幻般的光影效果。
几个绣娘连夜赶工。
许如梦不时指点：“这里要多加一道淡黄色，这样在日光下花瓣会显得更温暖。”
十日后，当那顶软轿轿帘展开时，连见多识广的长孙娘子都愣住了。
阳光透过薄纱，各色牡丹仿佛在轿帘上活了过来，随着光线变化呈现出不同的风姿。
“好！好！好！”
长孙娘子连说三个好字，“果然是妙手！以后每月往我府上送一批绣品，都要牡丹主题的。
这笔大单子让如梦坊名声大噪。
很快，不仅洛阳城的贵妇们以拥有如梦坊的牡丹绣品为荣，连长安都有人慕名而来。
许如梦却不敢松懈。
她知道，生意越好，越要保证品质。
她开始培养更多的绣娘，将牡丹绣法分解成不同的步骤，每人专精一环，最后再由她亲自把关整体效果。
”东家，又有客人想要订牡丹屏风，出价这个数！”小丫鬟兴奋地比划着。
许如梦却摇头：“接下可以，但要排期。告诉他们，最快也要一个月后。咱们不能为了赶工坏了名声。”
她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客人，心中既欣慰又警惕。
生意越做越大是好事，但树大招风。她得更加小心才行。
特别是......她抚过手中一方刚绣好的青竹帕子，那是准备稍后让人给承宇送去的。
他那边，不知道进行得如何了？天津桥的秘密，可有什么进展？
许如梦轻轻叹了口气，将思绪拉回眼前。
无论前方有什么风浪，她现在必须先把自己的阵地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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