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里的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水面低了一截,珍珠发簪斜插在边缘,像根断掉的旗杆。沈知意没动,手指还贴在轮椅扶手上,指节发白。她盯着自己刚才滴下的血,那颗黑红的痣正缓缓晕开,像老照片褪色。
谢临渊走了,连同那句“别信穿军装的谢家人”一起消失在雨夜里。门框歪斜,碎木渣子撒了一地,像被谁啃过一口的骨头。她没追,也没喊人。这种事,喊了也没用。
她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那支针剂,金属外壳冰凉。没拆,直接塞进茶盏底,压在冰水里。然后抬起左手,用峨眉刺的刃口轻轻刮了下手臂内侧——麻醉针孔还在,边缘泛着淡青,一碰就麻。
“行吧。”她冷笑一声,把发簪拔出来,插进冰面降温,“清醒点,现在不是演苦情剧的时候。”
她撑着轮椅往钢琴边挪,动作慢但稳。琴盖还半开着,刚才枪击震松的绒布已经塌了半边。她伸手进去,刀尖顺着夹层缝隙一挑,咔哒一声,暗格弹开。
里面不是乐谱。
是一本巴掌大的日记本,纸页泛黄,边角烧得参差不齐,像被人急着烧又没烧干净。她抽出本子,翻开第一页,字迹细而密,是女人的手笔:
“渊儿肩上的弹痕,是我留给你的密码。”
她呼吸顿了一下,指尖在那行字上停了两秒,然后继续往下翻。后面全是零散记录,日期断续,像是在极端环境下写的:
“他们每隔十三天来抽血。”
“晚舟开始注射奇怪的药,脖子后面有芯片反光。”
“Y-7不是编号,是坐标。第七星,对应肩伤。”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别信签名,别信录音,别信穿军装的谢家人。”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手绘图,画的是人肩部轮廓,右肩偏后位置标了个红点,旁边写着:“第七星,非伤疤,是钥匙。”
沈知意合上本子,盯着钢琴镜面反光里的自己。她没哭,也没发抖,只是把日记塞进旗袍内袋,顺手打开了直播设备的本地录制模式。
“录着呢?”她对着镜头低语,“那就记清楚点。”
她调出昨晚直播的存档,快进到谢临渊冲进来护她的那一段。画面卡在枪响瞬间,他右肩作战服被雨水打湿,领口下滑,弹痕露了出来。她暂停,截图,放大。
弹痕形状是不规则的星形,边缘有放射状裂纹,像玻璃被石子击中。她把日记里的手绘图和截图并排放在屏幕上,用笔圈出重合点——角度、位置、放射纹路,完全一致。
“第七星……”她低声念,“不是比喻,是真能当钥匙使。”
她正要保存图像,耳机突然震动,程野的声音传来:“信号干扰解了,但只能撑三分钟,说重点。”
“弹痕是密码。”她直接甩过去截图和日记扫描件,“破译它。”
耳机那头沉默两秒,键盘声噼里啪啦响起来。
“第七星……1999年……乌木琴键编号7-13……”程野一边念一边敲,“等等,这组合方式……像是老式星图定位法,用伤疤当星点?”
“少废话,给坐标。”
“城郊,废弃疗养院,地下三层。GPS信号刚扫到,和三具冰柜尸体的追踪芯片位置重合。”
“哪三具?”
“第九章福利院地下室那批,脚踝带银镯的。她们的芯片一直在线,但没人敢动。”
沈知意眯眼。她记得那三具尸体,当时只当是普通实验体,没想到还在传信号。
“你确定是地下三层?”
“确定。而且……”程野顿了下,“坐标输入系统时,自动弹出警告:‘权限不足,需Y-7生物认证。’”
她冷笑:“巧了,我口袋里就有个Y-7的子弹壳。”
她摸出那枚从芯片里找到的子弹壳,编号Y-7-13,和墙上刻痕一致。她没多看,直接塞进包里,起身推轮椅出门。
半小时后,三人站在疗养院后墙外。
混凝土封死了所有入口,墙上贴着“危楼勿近”的黄标,红外警报灯在角落一闪一闪。程野蹲在地上接信号,谢临渊站在三米外,没靠近。
“三十秒后巡逻队换岗。”程野抬头,“只能走地下通风口,十分钟后会重新扫描。”
沈知意没理他,走到封死的铁门前,抽出珍珠发簪,插入门缝底部。她按下簪尾机关,发簪瞬间高频震动,像电钻一样切入锁芯。十秒后,电子锁“咔”地一声松动。
她抬脚踹门,门没开,但锁芯已经碎了。她换峨眉刺撬开铰链,硬生生把门板掰出一条缝。
“走。”她说。
三人钻进去,顺着楼梯往下。空气潮湿,带着铁锈味。地下二层空荡荡,全是废弃病房,输液架倒了一地。地下三层更暗,只有应急灯闪着绿光。
走廊尽头有扇金属门,门边墙上刻满了数字,像是用指甲或刀尖划的。沈知意走近,镜头对准墙面。
“Y-7-13”“Y-7-12”“Y-7-11”……一长串编号,和她口袋里的子弹壳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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