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器屏幕裂了,红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手打字:“别信任何标记为‘谢’的东西。”
沈知意把那块残片塞进战术包最底层,连同那支没拆封的肾上腺素一起压住。她没去洗掉旗袍上的血迹,也没换下沾了机油的高跟鞋,而是直接坐进书房,打开笔记本,调出《夜雾》剧本的电子档。
第三幕。
“暴雨夜,女主站在老片场的窗边,血从额角滑落,在地板积水中晕开。窗外雷光一闪,窗棂的影子像铁栅栏,压在她倒映的脸上。”
她指尖一顿。
这句台词,不对劲。
不是剧情问题,是细节太熟——熟到像是从她脑子里抄走的。
她切到另一个窗口,打开母亲日记的扫描件。一页页翻过去,停在最后一页。纸角有烧焦的痕迹,像是从火灾现场抢出来的。上面是潦草的线条:一扇老式木窗,两根横栏,三根竖框,投影在地面积水里,恰好把一滩血影切成五块。
和剧本里,一模一样。
她抓起实体剧本,翻到第三幕打印稿,对着台灯照。纸页边缘有水渍晕染过的波纹,像是被雨打湿过又晾干。她忽然想起直播那天,翡翠茶盏翻倒,冰美式泼在复印件上,墨迹化开,浮出一行小字:“替身已就位”。
这次,水渍下面,是不是也藏着什么?
她拧开保温杯,倒了一点热水在纸角。
墨色微微晕开,页脚浮出一行极细的铅笔字:
“第三幕,按原样复刻。”
字迹干净利落,笔锋略向右倾,带着一种长期使用左手写字的人特有的弧度。
她瞳孔一缩。
谢临渊的便签纸,全是这个风格。
她记得他曾在一次采访后台随手写过“灯光调低五度”,字就是这么歪的。
他改过剧本?为什么?是为了让她看到母亲的笔记?还是……另有目的?
她把剧本夹进包里,驱车回片场。
已经是凌晨两点,剧组收工多时,整栋楼黑着,只有道具间还亮着一盏应急灯。她刷卡进去,找到第三幕的布景模型——一座老式摄影棚,窗户、地板、血泊的位置,和日记里的草图完全一致。
她蹲下身,手指抚过地板接缝。
这里,就是母亲最后工作的地方。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耳边响起一阵极轻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像从老式录音机里放出来的。
是母亲的日记录音。
她猛地站起,后退一步,撞翻了旁边的灯架。
就在这时,头顶的爆破装置“啪”地闪了一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火光炸开,热浪扑面而来。
她本能地要躲,却已经来不及。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将她狠狠扑倒。
后背撞地,疼得她眼前发黑。那人用身体把她整个压住,右肩直接挡在她上方,爆破碎片擦过,衬衫瞬间被血浸透。
是谢临渊。
他脸色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线,右手却还抬着,指尖轻轻擦过她左眼尾。
“你母亲当年,”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片场救过我。”
她僵住。
“那年她拍《雾都残梦》,我在后台躲雨。有人想烧了整栋楼,是她把我从火里拖出来。”他喘了口气,“她倒下的时候,还在喊——‘活下去,替我找到真相’。”
沈知意呼吸一滞。
那句话,她只在母亲的遗物录音里听过半句,后半段被杂音盖住了。
现在,他居然说全了。
她盯着他肩上的血,忽然伸手去扯旗袍下摆,“嘶啦”一声撕开,动作利落得不像在救人,倒像在拆弹。
布条缠上他肩膀时,指尖触到一道嵌在皮肉里的金属碎片。
她动作一顿。
那东西边缘锋利,形状规则,底部有个微型卡槽——和她后腰那把峨眉刺的底座,完全吻合。
这不是弹片。
是武器残骸。
她抬头看他:“你从哪儿来的这个?”
他没回答,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她咬牙,加快包扎速度,可血还是止不住。她掏出手机要叫医疗组,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有人动了电闸。”她冷笑,“连救护车都能卡时间,真是敬业。”
谢临渊忽然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别信……剧本……”他声音断续,“但信我。”
她盯着他染血的脸,忽然想起黑市那晚,他塞给她定位器时,一句话都没解释捐血的事。
他不需要解释。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会懂。
她沉默两秒,掏出耳麦,切换到私密频道,拨通程野的号。
“查二十年前《雾都残梦》剧组的伤亡名单。”她语速平稳,“重点查一个孩子,谢临渊,当时应该不到十岁,出现在片场但没登记在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你确定要翻这个?那案子……当年是封存的。”
“封存?”她冷笑,“那就给我撬开。”
她挂了电话,低头看谢临渊,发现他怀中滑落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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