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防震箱放在副驾驶,车还没开稳,程野的语音就跳了出来:“江母到了,提前半小时进场,坐的是主宾位。”
她没应声,只是把U盘从箱子里取出来,指尖在金属表面划过一道。昨晚剪辑室里的最后一步,她将那段尘封二十年的监控视频嵌进了《镜渊》片尾彩蛋,加密权限只对今日试映会开放。没人知道内容,连谢临渊也没问。
车子停稳,她推门下车,风衣领口被风吹得翻起一角。门口保安认出她,刚要敬礼,她抬手打断:“名单再核一遍,江母带来的随行人员,一个都不能进控制室。”
“明白。”
试映厅灯光已调暗,银幕黑着,只有前排几盏阅读灯亮着。她走进去时,全场安静了一瞬。投资人、媒体、行业代表齐刷刷看过来,有人低头拍照,有人小声议论。
江母坐在正中央,一身墨绿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她进来,嘴角微微扬了扬,像在看一个即将出丑的孩子。
沈知意没理她,径直走到技术台边,把U盘交给工作人员:“按流程走,正片结束后自动加载附录文件,别跳过。”
技术人员点头,又迟疑地问:“要不要先打个马赛克?万一……”
“不用。”她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杂音,“真相反正不需要遮掩。”
她落座,风衣没脱,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落在前方空处。不是紧张,是等待——等一场迟来二十年的清算。
正片开始。
《镜渊》的镜头一帧帧掠过,讲述一个被夺走身份的女孩如何撕开谎言、重建自我。影评人低声赞叹节奏凌厉,投资人盯着票房预测图表频频点头。江母始终端坐,偶尔抿一口茶,仿佛只是来欣赏一部普通电影。
直到最后一幕落幕,字幕缓缓升起。
厅内气氛松动,有人准备鼓掌。
就在这时,屏幕一闪,画面切换。
黑白影像浮现:雨夜,老式家属院门口,路灯昏黄。一个女人抱着襁褓站在屋檐下,浑身湿透,怀里婴儿裹着浅粉色小毯。她抬头看了看门牌,伸手敲了三下。
门开了条缝,谢母探出身来,神情惊讶。
两人简短交谈几句,沈母亲自将孩子递过去,嘴唇微动,口型清晰可辨:“请替我护她周全。”
谢母接过孩子,点头答应。门关上。
镜头拉远,门缝外阴影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江母藏在墙角,手里举着相机,闪光灯一闪而灭。
全场死寂。
有人倒吸一口气,后排记者手抖得差点摔了录音笔。
江母猛地站起身,椅子刮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这是假的!”她声音尖利,“这种偷拍角度根本不能作证!而且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沈知意生母!当年车祸现场明明……”
“明明什么?”沈知意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问天气,“明明你早就知道她没死在车上,而是亲手把她送进了地下诊所,对吧?”
江母僵住。
沈知意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大屏,背对着众人,手指轻点遥控器,画面定格在江母偷拍的瞬间。“你拍下这一幕,不是为了揭发,是为了以后拿来当筹码。你篡改医院记录,伪造死亡证明,再把自己女儿塞进沈家户口本——因为你恨她。”
她转身,直视江母:“我母亲当年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谢家?因为她查到了你在挪用沈氏公益基金,还勾结境外机构洗钱。她不想闹大,只想保住沈家名声,所以选择隐退。可你不甘心,你非要毁了她不可。”
江母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你……你胡说!那笔钱是她自己贪的!是你妈害我在董事会上丢脸!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她也尝尝被夺走一切的滋味……”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说漏了。
全场哗然。
“原来如此。”沈知意笑了,不是嘲讽,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底看透后的释然。“所以你制造车祸,却不让司机直接撞死她,因为你要她活着受罪。你每隔三个月就让人往她病房换一次药,用致幻剂让她精神失常,对外宣称她是‘产后抑郁自杀’。你甚至在我小时候故意带我去精神病院‘探望’,让我以为她疯了、不要我了。”
她往前一步,声音压低:“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恨她,让我感激你这个‘养母’。可惜啊,我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翻遍了当年的医疗档案和资金流水。”
江母踉跄后退,撞到椅子扶手,整个人歪坐在地上,妆都花了,眼角皱纹挤成一团。
“你没有资格提她。”沈知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别让知意怪任何人’。可你呢?你拿她的血当胭脂涂在自己脸上,活得像个烈士。”
她回头对技术人员说:“重放最后一段,放大偷拍者的手腕。”
画面切换,慢放。江母藏身角落,右手抬起相机,左手露出一截玉镯——翡翠质地,中间裂了道缝,正是沈母当年送给闺蜜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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