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州城头的风带着黄河的腥气,宋姜展开信时,指尖被信纸边缘的毛刺划破,血珠滴在“童贯”二字上,晕开一小团暗红。
“三万禁军守在白马渡,营寨连绵十里,还在渡口沉船堵塞河道。”徐宁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探马说,童贯亲自督阵,帐前立着斩将台,宣称官家下旨,我等若敢南渡,定斩不饶。”
宋姜将密信揉成纸团,目光掠过城下操练的联军——宋兵的钩镰枪阵正与辽兵的骑兵演练协同,枪影与马蹄声交织成一片肃杀。他忽然笑了:“童贯这是怕了。”
“怕?”耶律勇扛着长枪走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那老阉贼当年征西夏时何等嚣张,如今不过是虚张声势!末将愿带一万骑兵,直捣白马渡,把他的斩将台拆了!”
“不可。”宋姜摇头,指着地图上的黄河弯道,“白马渡水流湍急,童贯沉船堵河,咱们根本过不去。强行进攻,只会损兵折将。”
宋姜的指尖在地图上的“白马渡”三个字上敲了敲,忽然抬眼笑道:“谁说要强行进攻?”
耶律勇刚松了口气,听见这话又急了:“都部署想亲自去?万万不可!童贯那老狐狸最是阴狠,此去就是羊入虎口!”
“我与童贯相识已久,在汴京之时我们可是至交好友,我还给他府中提供仙果呢!”宋姜忽然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这人虽贪财好权,却有个软肋——总想着留条后路。”
耶律恪也劝:“童贯如今握着三万禁军,又有大宋皇帝的旨意,怎会念旧情?”
“正因有旨意,他才更需要后路。”宋姜起身,“你们按原计划在白马渡列阵,摆出强攻的架势。我带徐宁去见见他,大半年的光景也怪想念的……”
徐宁苦着脸:“都部署,要不还是我去吧?您这金枝玉叶的……”
“少贫嘴。那童贯老肩巨滑,岂是你能应付的!”宋姜拍了拍他的肩,“记住,见了童贯,多听少说,看我眼色行事。”
两人乘着一艘小船,顺流而下往白马渡去。船到江心时,徐宁望着对岸密密麻麻的营寨,忍不住道:“真要是谈崩了,咱俩可就成箭靶子了。”
宋姜闻言笑道:“放心,童贯舍不得杀我。他当年征伐咱们梁山吃了败仗,丢了四府,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才没被问罪。这么大的把柄在我们手中,他不敢!”
小船刚抵岸,就被禁军围住。宋姜举起童贯当时让他护送耶律柔时给他的兵符:“烦请通报童将军,故人求见。”
禁军统领见是童贯的兵符,不敢怠慢,连忙入营通报。片刻后,童贯果然亲自出营,穿着紫袍玉带,见了宋姜,脸上堆起假笑:“宋老弟,别来无恙?”
“托童将军的福,还活着。”宋姜拱了拱手,目光扫过他身后的斩将台,“将军这台子搭得不错,就是不知要斩谁的头?”
童贯的笑僵在脸上,干咳两声:“宋老弟说笑了,都是些不听话的兵痞。里面请,我备了好酒好菜。”
中军大帐里,酒过三巡,童贯终于忍不住:“宋头领今日来,不会只是为了喝酒吧?”
“明人不说暗话。”宋姜放下酒杯,“我要的并非是南下,而是转移蔡京的注意力,不要盯着桃花峪。”
童贯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酒液溅在紫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盯着宋姜,眼里的假笑褪得一干二净:“你想让老夫帮你牵制蔡京?”
“不是帮我,是帮将军自己。”宋姜往前倾身,声音压得极低,“蔡京连金国都敢勾结,将军觉得,他眼里还有你我?等他借金兵之手除了我,下一个就是将军——毕竟,当年征讨我梁山账,只有你我最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可一直想着如何抓到咱们的把柄,若不是我让四府防范的紧,他的人早就把这四府的事捅到官家面前了!”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童贯心里。他当年征讨梁山损兵折将,全靠和宋姜达成的协议这才保住性命,蔡京却总是拿他征讨梁山之事揪着不放,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
“你想让老夫怎么做?”童贯的喉结滚动着,显然动了心思。
“很简单。”宋姜竖起两根手指,“一,将军在白马渡摆足架势,每日派兵佯攻北岸,让汴京以为你我水火不容——蔡京见我被你牵制,朝廷的兵马不足,他自然也没法再派兵围剿桃花峪。二,将军暗中给李纲透个信,就说蔡京与金国密谈,想借金兵之手铲除异己。”
童贯猛地抬头:“你要扳倒蔡京?”
“是他先想置你我于死地。”宋姜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将军只需借势推一把,剩下的,自有汴京的言官和百姓替咱们动手。等蔡京倒了,将军握着兵权,又护了百姓,圣上只会更信重你。”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童贯的亲卫掀帘进来:“将军,南岸有百姓闹事,说要冲进营里……”
“一群刁民!”童贯刚要发怒,忽然被宋姜按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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