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的家族陇西成纪李氏是着名的边防军功勋家族。在这个家族中,与义父同辈份的还有两位在大汉朝赫赫有名的杰出人物:“飞将军”李广和代郡相、武骑常侍李蔡。义父让我喊他俩“大爷”和“二大爷”。
从我记事起,义父就告诉我:我的命是我大爷“飞将军”李广救下的。他说我的原生家庭在陇上地区的一个小村落,靠近秦长城。那是先皇景帝中元五年(公元前145年)的秋天,无恶不作的匈奴狗越过年久失修的秦长城,在我的家乡烧杀抢掠,“飞将军”赶到时他们已经烧了村子,“飞将军”从死人堆里找到我。
那时候我还在襁褓之中,脸上被匈奴人砍下一条深深的血痕,“飞将军”救下我以后就把我交给义父医治。
在我印象中,“飞将军”是个特别温和的人。每逢年节回陇西祭祖,他都会来老兵营坐坐,和义父聊天。每当那时,他总会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看着我。
义父说,大爷和二大爷的军务都特别繁忙,他俩都在帮朝廷驻守边关抵御无恶不作的匈奴人,他们麾下的李家军是大汉王朝最精锐的部队,战斗力远远超过朝廷的役兵。他们常年在大汉边境的七个郡(辽东、辽西、右北平、渔阳、上谷、代郡、雁门)巡视,令匈奴人闻风丧胆。
相比大爷和二大爷“巡守七边”威慑匈奴,义父做的工作其实就是帮他们管好后勤。准确说是帮他们照顾好李家军的功勋退伍伤残老兵,让他们能颐养天年。
在老兵营,只有军功最靠前的伤残老光棍才有资格抚养孤儿。因为抚养费不用他们出,但养大后或能帮他们养老或能让他们多领一笔抚恤金至少也能落一笔彩礼钱,抚养过程中孤儿又可以与伤残的他们作伴、帮助他们干些因伤残不便完成的日常事务。总之,抚养孤儿在老兵营是一等一的美差。
大爷用李家军的军资给了我们很好的生活——这是我们在陇西附近的村落随便走走就能感受到的。我们在老兵营的物质生活真的比普通百姓要强太多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更感谢大爷、更感谢李家。
自我五岁起,我和小伙伴们便开始接受老兵营骑兵教官安排的准军事训练。除了对自己的刀疤脸感到自卑,我对自己的军事素养也同样失望。在男孩中,我的训练水平是垫底的存在,只能勉强和最强悍的女孩李胖丫打个平手。其实女孩只要练习简单的骑术,但是李胖丫为了向李胖虎展示她的强大,总是自告奋勇要和我这样的弱鸡男孩过招,而且能跟我打得互有胜负,这为我成为小伙伴们的长期笑柄奠定了坚实基础。
义父们都是粗俗的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说浑话、开玩笑完全不避着孩子们,甚至称呼皇帝、太皇太后也不用敬语。他们直呼皇帝刘彻的名字,有时候更是叫他的诨号——“猪崽”(彘子)。他们甚至直接称呼太皇太后窦漪房“窦老太”。有一个传闻说大爷在“七王之乱”时立了很大的军功,但吃了梁王(窦太后的小儿子,汉景帝的弟弟)和景皇帝暗斗的亏,最终没能封侯。大爷觉得冤得慌,说:“这‘窦老太’也没长啥好‘下水’,两个儿子争权夺利搞得老子封不到侯,真他娘的憋屈!”于是在李家边军里,“窦老太”就这么喊了起来。
军营里有两百骑兵和一百后勤部队,他们有严格的军规,轻易不会进我们的生活营地,除后勤部队的军医、工匠、伙夫外更不允许进我们的营帐。
骑兵的主要责任是负责维护李家祖茔的肃穆不被打扰和老兵营的安全警戒。当然在那个时候,河西、河南之地都还在匈奴控制下,离我们营地不特别远的地方也居住着一些匈奴军民(其实是匈奴控制下的杂居种族,比如羌人、氐人、小月氏、休屠匈奴、混邪匈奴等,还有部分不愿意归汉的前秦遗民),每逢秋冬总会传来我们营房百里左右的地方遭到匈奴偷袭有人员伤亡、百姓失踪、财产被抢的消息。
骑兵有时候会配合当地的正规军去防备匈奴军队的偷袭,春夏季匈奴人相对疲弱的时候也会主动出击一下以示威慑。
在匈奴骑兵不活跃的春夏季,骑兵部队偶尔会送些脏兮兮的匈奴妇女过来,都是捆绑着的。老义父们会轮流把这些脏兮兮的妇人带回营帐。每逢那个时候,女人的哀嚎都会彻夜传遍营地。一般不超过三天,骑兵就会把这些已经更肮脏、眼神呆滞的妇女用马车拖走,带去营地另一头不是义父们的那些老光棍那边。
每逢这个时候,义父们的交流是最欢实的,总是放肆的喝着酒,说着我们似懂非懂的污言秽语。他们说那是惩罚“匈奴狗”,因为痛恨匈奴人,我们没人觉得那是不对的。
至于这些女人最后的结局,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在被老光棍们“教训”后,她们的结局是被卖到专门收奴隶的场所,没入奴籍。卖她们获得的收入会补贴老光棍的生活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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