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六年夏,我跟着大爷和李敢从定襄出塞再次进入匈奴国境,与其他几路汉军分头寻找匈奴军主力。
因为没有训练过的材官卒并不能很快适应当骑兵,大爷并没有用新配给的一千骑兵去武装两营材官,而是继续留一营材官看守指南车、马匹和辎重,另外五百材官卒和隶属于役兵体系的一营骑兵被大爷派李癸带领着去了乌桓山西麓附近的大泽。大爷在军报上写的是让这一营骑兵和一营材官在大泽附近埋伏待命,一方面可以多分出一股寻找匈奴主力的力量,另一方面可以警戒防止在乌桓山方向被敌人偷袭。但是其实,大爷这是要完成去大泽寻回元光六年李家军阵亡将士遗骨的执念。
本来随军商人这次是不会跟着除中军外的几路军行进的,一方面是因为侦察任务有风险;另一方面是因为作战目标是匈奴斥候的军队真的没油水捞(匈奴兵本来就穷,斥候出来身上更不会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大爷选择贴钱让在右北平出发就跟着他的商人随李癸去了东胡故地,并许诺了按照将遗体送回代郡的数量给他们支付报酬。对于商人来说,这个风险低、收入有保障的活儿他们肯定是乐意干的。
后来我才知道,大爷写给义父的“篆体密文”让义父拿到李丙的遗物和汪纯青的图鉴后不要急着回陇西,而是等随军商人送回元光六年牺牲李家军同袍的遗体后再带着遗体一起回陇西安葬。
剩下的三千士卒由一尉骑兵和一营材官组成,除了材官负责后勤辎重,骑兵按照能配备“铁马掌”的一千五和未配备“铁马掌”的一千分为前后两队,分别由李敢和大爷率领,这次有马的我会跟着前队最后一个营一起行动,李敢还特地交代了这个营的代理司马李己要照顾好我的周全。
不过李敢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因为这次我们遇到的敌情更少,七天总共遇到二十多个匈奴兵斥候。开始李敢还选择全部击杀,后来大爷看就这点战果有点急,让李敢直接把后面遇到的斥候吓走回去报信,希望能钓点匈奴军的主力部队过来,但是也一直没有如愿。
七天后,大爷选择了一种更加激进的战法,即让前队一千五百骑快速前进,与后队保持五十里左右的距离去寻找敌人。他让李敢、李己和李庚各率五百骑分左、中、右三个方向出击,以求增大搜寻范围,这次我跟回李敢去中路侦察敌情。
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们的进展还是非常不理想,每天只有极少量匈奴斥候现身。又行进了五天,我们重新聚集,大爷根据地图和指南车判断,说我们已经来到了匈奴漠南地区的腹地,但是非常奇怪就是没有遇到匈奴的大股部队。
最后一个归队的李己营算是有了些许收获——他抓住了一个舌头,对匈奴语言还算精通的他问出了一个在大爷看来是非常好的消息:在大约八百里外,“伊稚邪”的主力已经与一支汉军交火了。但是这个斥候被打发出来派任务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次交火的结果。
于是大爷命前锋三营骑兵重新集结,由李敢率领中速向目标战场靠近。
到我们三天行军大约五百里的时候,我们的斥候带回一名受伤的汉军军官,我一眼认出了那人——就是我在汪家堡遇到的苏建手下的校尉。
我将情况赶紧告诉了李敢,李敢待那校尉稍稍休养后便问了他情况。
那校尉名叫常大有,他一开口便啐了一口涂抹,道:“赵信个匈奴狗不是东西!原本我们苏将军和他共领三千骑分左右保持十里间距寻找匈奴主力,赵信那边的斥候先来汇报说已经与匈奴主力接火,但是被缠住难以逃脱,让苏将军赶紧去救援,结果等我们驰援赶到,赵信个王八蛋已经率本部投降了匈奴,还反过来打我们!”常大有说到此处将手握拳重重的砸在草地上,胸口起伏怒气冲冲,道,“苏将军见状忙命我们化整为零,能逃一个是一个,赶紧向友军和中军报告赵信投降的重要军情!但是我们的弟兄遭此变故,又有几个能跑出来?”常大有说着竟流出两行热泪。
“那苏建逃出来了吗?”李敢问道。
“苏将军勉强逃出来去寻我们的主力部队去了,他让我和他分开两个方向跑,分别通知友军。”常大有道。
遇到这种情况是初上战场的李敢没有面对过的,他赶紧下令全军扎营戒备,并派斥候去与大爷的后队联系。我在一旁听完苏建手下校尉的陈述默默无语,但是心道:“卫青重用匈奴人的‘反噬’还是被我一语成谶了,希望胖虎那边的匈奴人还消停点,不然霍去病的部下五百多匈奴人打两百多汉人,胖虎估计凶多吉少!”
在大爷的后队还没靠上来的时候,一队汉军斥候便从北而来,见到我们的部队后立即翻身下马,说是要寻找我们的军事主官。
因为大爷还没来,李敢就是这里的主官,他让常大有先休息,自己则领着我和李己、李庚去见那个不知道哪股汉军派来的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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